原諒別人,真的能放過自己嗎?原諒別人時的委屈和不原諒時的仇恨達到平衡後,你才能真正地感到解脫。

文|劍聖喵大師

有句話廣為流傳:「原諒別人,就是放過自己。」

又有句話叫做:「你原諒了整個世界,結果就是傷害了自己。」

似乎大家都搞不清楚,原諒到底是一種是一種自我解脫,還是一種對自己的折磨。

可以說,「原諒」這件事,不僅是一個人最自己情緒的極致控制,更是他內心強大的重要體現。

其實,困擾我們的,並不是「原諒」這件事,而是原諒背後的一些東西。

原諒,是把委屈藏在了心裡;不原諒,是把仇恨刻在了記憶中。

你需要讓委屈和仇恨兩種情緒在內心中做一個平衡,而不是單方面消除某一方,這樣才最不傷害內心的平衡,才是真正的放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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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瑯琊榜》

有一個人,他的母親貴為公主,他的父親戰功赫赫,他更是才華橫溢,文武雙全,是金陵帝都最耀眼最明亮的少年。

然而在他十九歲那年,梅嶺慘案,赤焰軍遭人陷害全軍覆沒。他不僅武功盡失,身中火寒之毒,病骨支離,年壽難永。

但他依舊以一介布衣之身返回帝都,眼如利刃,算無遺策,以江左盟主身份翻轉眾人命運於股掌之間,在他的幕後操控下,帝都形勢大變,他不僅徹底為王朝進行了刮骨療毒,還成功為赤焰軍昭雪沉冤。

這個人就是胡歌飾演的梅長蘇,當他改頭換面,忍辱負重,最終打敗當年製造慘案的罪魁禍首——梁王時,梅長蘇與下跪的梁王之間,有了這樣一場感動無數觀眾的戲。

在這場對峙裡,梅長蘇有著一系列的心理變化,胡歌表演的十分到位。

當梁王說:「你要相信,朕是受了小人的矇騙!」,接著下跪時,梅長蘇心裡這麼想:「你倒是繼續演啊,你因為皇權因為猜忌,就濫殺無辜,剛才還振振有詞,現在居然說自己受了小人的矇騙,想換得我的同情,你做夢吧!」

當皇帝接著說起梅長蘇的父親和母親時,梅長蘇的眼睛不斷閃動,說明這對他有所觸動。

當皇帝說道,他曾經抱過他,陪他騎過馬,陪他放過風箏時,梅長蘇的眼中包含淚水,此刻童年的回憶戳中了他的內心。

皇帝從詭辯和咄咄逼人到苦情戲,無非就是想以情感動梅長蘇,希望獲得梅長蘇的原諒,為自己的失敗扳回一局。

然而,梅長蘇動情了幾秒鐘後,收拾了臉上悲傷的表演,依然絕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宮殿,皇帝看到他離開時,頓時萬般失落。

這段戲深刻反映了,一個情商高手是如何看待原諒這件事的。

委屈和仇恨都都不斷在梅長蘇心中激盪,可他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審時度勢,為兩種情緒的鬥爭達成了和解。

他不會因為全家的血海深仇就對皇帝痛下殺手,因為他知道,這樣做了不僅會陷即將登基的靖王於不義,更會讓赤焰軍和祁王的枉死再也得不到平反。

但他也不會因為皇帝和他拉拉親戚關係,回憶一下童年的恩惠,就立即委屈和不滿宣洩而出,衝上去抱成一團,大聲疾呼:「舅舅啊,沒事了沒事了,都是自己人,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了,是外甥錯了,外甥冤枉你了。」

如果他真這麼做,不僅會中皇帝的下懷,會讓自己迄今以來的努力付之東流。他知道,一旦皇帝再次得勢,皇帝無論如何也容不下他,只要他站在朝堂上,皇帝就會成為天下人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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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深刻認識了自己情緒發生的原因,也明白了放任情緒宣洩可能帶來的後果之後,「委屈」和「仇恨」在他心中達成了一致。

梅長蘇如此決定:「我不殺你,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克制情緒這件事,從來都不靠忍,而是靠對「情緒產生的深層原因」、「情緒發洩的後果」、「各情緒之間的相互關係」進行充分的認知後,大腦皮層做了一個平衡理性和感性的決定。

原諒這件事,靠的不是心軟,不是親情友情愛情的羈絆。原諒這件事靠的是智慧,靠的是對當年形式的審時度勢。

當你對人心有了一定瞭解,在人情世故上有了一定智慧後,情緒沒有那麼難駕馭,也就不存在「不能原諒」和「不能忘記」等問題。一切事情都逃不過「道」與「理」的迴圈,順理成章,道法自然。


圖片|來源

「原諒」這種事,是具備了傷害「被原諒的人」的能力,才談得上原諒。

而是否原諒對方,取決於原諒到底會導致對方「適可而止」還是「得寸進尺」,取決於「原諒」和「報復」,究竟哪一種策略能阻止對方的進一步侵害。

Ellard 基於公平理論(equity theory)認為 ,寬恕意味著被冒犯者放棄對冒犯者的不滿和怨恨,這種「放棄」的行為使得冒犯者覺得他們對被冒犯者有更多的虧欠,從而導致他們產生對被冒犯者的內疚。

而內疚、悔恨等情緒則被認為是修復人際關係的重要因素(Ferguson, Brugman, White, & Eyre, 2007),在雙方關係得以恢復的基礎上,再次傷害的可能性自然就降低了。

朋友尹維楚分享過一個故事,一個老教授當年被自己的學生誣告,被人打斷了一條腿,整個人生也被毀滅。

時隔多年後,他再次站在講臺上時,他原諒了當年批鬥他的所有學生,唯一沒有原諒的就是當年誣告他的那個。

當學生哭著跪求原諒時,老教授對著他說:「從今往後,我們再不相見,我不恨你,但我也不原諒你!」

老教授這樣做除了他心胸寬廣之後,還有一些必然原因,那就是他意識到,哪怕離開了某些年代的特殊環境,教師這個職業是必須「佛系」一點的。

最近新聞殺師辱師事件頻頻曝光網上,有女生污蔑老師性侵,只因老師批評了她幾句。曾經我也在校園霸淩事件上太過認真,在學生的考勤上嚴厲過,在獎學金的事情上絕對公平過。我覺得我所做的是一個教師該做的。

但我發現被處罰的學生是如何地歪曲事實,本該維護公平的學校相關部門是多麼重視「和諧穩定」,我拼命幫助的人是如何的冷漠和逃避,那些學校裡看不慣你努力的同事們是如何地借機打擊你。

以後遇上問題,我只能原諒了,只能寵辱不驚,只能不悲不喜,沒什麼不甘心的。我寬恕了學生,學生會因為內疚稍微克制自己一點。我懲罰了他,就代表我職業的毀滅。

我原諒就因為我想活著,就是如此簡單。

心理學家 Kelln 發現,很多人選擇原諒,不是因為他真的認為原諒是一種好策略,而是「原諒」比「報復」要省事,心理和現實資源消耗少,也不需要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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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一個人這樣的想法,被侵犯者偵測到,那麼「得寸進尺」就成了一種必然。侵犯者認為,把你的資源掠奪得越乾淨,尊嚴打擊得越徹底,你就越沒有辦法還擊他,那他就越安全。

北大留學生寫萬字書信控訴父母「罪行」,而這一切都源於父母的「過度關愛」,他不僅十二年不回家過年,還決定「刪除父母」。

從小家長把他當女生養。

學校舉辦活動要求穿短褲,家長逼迫他只能穿長褲。

不管出了什麼事情,全都把責任推到孩子身上。

孩子被開玩笑不知道怎麼回應,陷入尷尬,家長竟然事不關己毫無反應。

嚴格管控孩子的日常生活。甚至到了大學,大姨還私下聯繫孩子的同學去打探消息。

有人說,父母生他養他,他應該原諒父母。實際上,他選擇不原諒的做法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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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家 Wenzel, Woodyatt 和 Hedrick 表示,當你選擇原諒後,對方在表達他的歉意和懺悔時,不能夠對受到損害的人際關係作出重新的思考,那你可以斷絕這份關係隔離傷害。

其實這位北大留學生最初並不想和父母決裂,還把自己心理諮詢的結果寄回家中,甚至想考心理學博士來自我治療。

可是父母不以為然,父親還認為心理諮詢師「挑撥離間」,讓孩子遷怒家人。

父母不認為自己控制過度,只認為自己存在一些「方式方法上」的問題。

他們這麼認為:「我們在期待一個契機,給他時間和空間。」倆老內心期待著兒子的回歸,希望與兒子重新建立起親密聯繫,他們認為在關係的重建上,主動權仍在兒子那邊,家的大門永遠打開。

我看,這樣的家不回去也罷。建議家長看看紀伯倫關於孩子不是你的財產相關的表述,重新定義下家庭關係。

太輕易說出原諒的人,是因為他不懂得仇恨;太輕易選擇報復的人,是因為他不珍惜自己。

亦舒說過:最佳的報復不是仇恨,而是打心底發出的冷淡,幹嘛花力氣去恨一個不相干的人。

這樣的原諒才能真正讓你的敵人惱火,因為他無論怎麼做都傷害不了你。

我不原諒你,但我會忘記你,這會讓我有更多時間,去記得別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