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向他人展示自己的父親,並不全然意味著自身父親的糟糕,更多的可能是,眼前這個男人不符合自己對於理想父親的想像。而我們需要知道的是:「人永遠無法,成為另一個人想像出來的樣子。」

文|叔公

不記得自己是否有對父親說過這樣的話,但記得我曾經有過這樣的一個時期——不敢向他人展示自己的父親。

孩子這一狀態,並不全然意味著自身父親的糟糕,更多的可能是,眼前這個男人不符合自己對於理想父親的想像。而我們需要知道的是:「人永遠無法成為另一個人想像出來的樣子。」

在《我的藍調時光》裡的一個故事中,細節地描述了父與子、父與女的劇烈爭執。我在觀看時曾多次暫停緩口氣,平撫被調動起的情緒,才能重新開始接續觀看。

在家庭中,重大事件的發生往往是成員們重要的溝通時刻,平時對於彼此的隱忍、退讓、包容,在對於重大決定時意見分歧的這一刻,會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這是關係昇華抑或是斷裂的關鍵時刻,不論何者的發生,對於家庭成員而言都會是一種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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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我的藍調時光》劇照

阿顯的父親——印權,是一位性格輕挑、火爆,在濟州島的傳統市場中販售血腸湯的小販。

印權在強勢地要求阿顯與英珠墮胎未果後,決定起身擔任壞人的角色,強行拽起英珠向醫院走去,阿顯撞見了這一幕。這也是父與子最激烈的一次溝通,而這一次的溝通更多的是透過肢體來傳遞情緒。


圖片|《我的藍調時光》劇照

阿顯在長輩眼中一直是位溫和、含蓄的男孩,這一事件的發生,讓他開始轉化為一個男人、一位丈夫、一位父親。面對印權的蠻橫,他奮力衝向了父親,將其撞倒在地,臉色漲紅帶著哽咽的吼出了積壓已久的心聲:「你已經讓我丟臉一輩子了。」

當話語褪去了禮儀的修飾,顯露了真實的意涵,在聽見的時候是會有後勁的。

事發當下,我們會本能性地使用當前的情緒回應,直到人潮散去,回到一個人的時候,我們才會冷靜下來,思考起當時是不是聽到了什麼,然後感受到隨之而來的痛苦、羞愧、自責、憤恨等等情緒。


圖片|《我的藍調時光》劇照

印權回到家後沈思了許久,突然陷入了昏迷,直到被友人送入醫院才發現身體早已患有糖尿病。也因為這一次的病情告急,才讓印權與阿顯父子在關係劍拔弩張的狀態下,有了第二次溝通,好好把話講出來的機會。

面對阿顯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身體的質問,印權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激動對其吼出:「你憑什麼覺得我丟臉?因為我長得醜?因為我講話大聲?還是因為我每天都窩在這個舊工廠裡煮豬頭?」

「當年你媽離開的時候,我沒有挽留就放手了,那是因為我對不起她。但我並沒有對不起你,我對你問心無愧,我為了你非常認真地生活。」

印權卸下了平時輕挑、火爆的偽裝,暴露了自己自卑、脆弱的一面,也像阿顯表達了自己為了愛他,還有維繫這個家有多麽努力。

最後父與子相擁,阿顯痛哭著向印權道歉,道歉自己對父親的不理解。


圖片|《我的藍調時光》劇照

如果有看過前文,會知道阿顯是一個對自身價值觀相當堅定的孩子,那為什麼在印權一席話後,阿顯否定了自己原先覺得,父親讓自己蒙羞的認知?看著父親聲嘶力竭的瞬間,阿顯肯定意識到了什麼,才會有如此顛覆性的認知變化。

我認為阿顯的這層意識,關乎了幾件事:

  1. 父親表現出來的行為,讓孩子覺得丟臉,那可能是父親用來表達愛的方式。

  2. 父親知道自己所有令人厭惡的地方,而這是他選擇用來掩飾自卑的方式。

  3. 沒有父親的付出,沒有今天的自己。

  4. 自己是父親的全世界。

第 1 點與第 2 點是一件讓人很心疼的事,在生命中有很多讓人遺憾的事,都與「不擅長表達」有關。

父親這個象徵男性權威的角色,因其複雜的社會因素,又強化了「男性不擅長表達」,讓男性表達自己更為困難。

讀者投稿 叔公

關於第 3 點,就得提起劇中的一幕。記得一次阿顯與印權的爭執,阿顯鄙夷地說出:「你除了髒話之外,就不會講話了嗎?」

看見這一幕,我起初是認同阿顯的嘲諷,後來細想,才發現了印權的無助。


圖片|《我的藍調時光》劇照

阿顯表現出來的男性氣質與印權截然不同,扣除先天性格差異,阿顯展露出的氣質,有著明顯經受過文化教育的痕跡,而阿顯能擁有這樣的水平,與印權的全心付出有關。

而第 4 點的認知,與英珠在此次事件中意識到的事情一模一樣。在印權與阿顯衝突之前,英珠與浩息就進行過了和解。和父與子的激烈交鋒不同,父與女的和解平緩了許多。

浩息早早接受了現實,走進校園與校方商談,想讓一切因此而起的紛爭與議論都歸於平靜。離開的時候,英珠走了出來,想尋求與父親的和解,說出了:「為什麼老師、同學、鄰居,就連校方都體諒我了,你就是做不到?」

浩息這才吐露了自己的不甘:「現在所有人都站在你那一邊了,妳很高興嗎?」

聽到此,倔強的英珠也軟化了,對著父親沈重的背影說:「我知道我是你的全世界。」「抱歉⋯⋯一直以來讓你這麼孤單⋯⋯」


圖片|《我的藍調時光》劇照

我看到這裡,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不斷地省思自己作為子女,是不是也讓把我視為生活一切的父母,活得這麼孤單。

一齣好劇在娛樂觀眾的同時,也會帶有教育的意義,讓觀者在觀賞他人生活的同時,也讀懂自己的生命。

讀者投稿 叔公

在家庭內,很多的不滿是透過沈默與包容來掩飾,於是重大事件的發生,就成了一次家庭內在健康狀況的總驗收。如果是健全無虞的家庭,就能輕鬆寫意的走過危機;反之如果是暗藏洶湧的家庭,那麼危機就成為了一次計算總帳的時刻。

在劇中好強的英珠,總愛以「一定會認輸」來形容自己的父親。而我認為在家庭中的溝通,最需要超越的就是勝負慾,以及自身偏狹的自尊心。

而重大事件帶來的關係危機,也會隨著雙方彼此的同理,轉化成關係昇華的機會,只要我們鼓起勇氣,耐住性子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