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你抱著希望與他見面,期待他整理好逝去的戀情,好好正視你們之間微妙的情愫。然而等待卻一在地落空,每一個不被重視的時刻、臨時取消的約會,以及一再被忽略的需求。其實你早就看穿他的意圖,只是缺乏失去他的勇氣。

前陣子我遇到了一位男孩,就叫他榆吧。榆非常帥氣,高瘦挺拔的身材,時常掛著爽朗清澈的笑容。榆像大男孩般對我聊著,聊著心酸委屈的過往,聊著欣喜甜蜜的如今,聊著相依相榜的未來。

「我們已經談好分手,我前男友提的,他也打算在二月底搬走,只是這之前他還會住在我這,而且我也需要一段時間找自己、找目標,一直以來我都是為了男朋友而活。」榆的眼神映照在基隆河上,輕聲柔道。

「我也沒打算這麼快開始,等你把你的狀況處理好,我們可以慢慢認識,慢慢經營。」我應道。

榆笑了。榆是一家店的老闆,我盡力將所剩無幾的時間,填入他的時光間隙中。我帶著筆電,坐在榆的店裡,看著榆忙碌,看著榆的前男友忙碌,看著自己忙碌,然而此刻最忙碌的,是氛圍。

「我以為我不會尷尬與不自在,但我太天真了,我果然還是會在意與吃醋。」我說道。

「你不用這麼想。」榆說著。

「我不確定自己要用什麼樣的位置與狀態坐在這裡。」我說道。

「沒關係,你輕鬆相處就好。」榆說道。

有一天,我再度走進榆的店裡。

「我跟你說,我前男友突然說不搬家了。」榆說道。

「可能是他這幾天都有看到你來,有了些危機感,而且他之前好久都沒有關心我,像個陌生人,可是最近會問我過得如何,要不要幫我帶吃的回來。」榆說道。雖然稍縱即逝,我瞥見了笑意。

「那我們的關係如何,我以為我們有共識,你會處理好這段關係,我們也在曖昧認識的發展階段。」我微慍道。

「我喜歡的是你啊!我跟他不可能,也是他提分手的。但是,我們都交往了九個多月,你總要給我時間好好處理這件事,如果他真的不搬,我總不能逼他搬吧⋯⋯」榆回道。

「我希望你可以抓好底線跟界線,這是對你前段關係的負責,也是對我們這段關係的尊重。」我說道。

「我知道。」榆說。

有天,我跟榆說明天要跟朋友去銀河洞瀑布,榆非常興奮地問著自己能不能一起去,經過朋友的同意後,我們約好一起去走走。

「我明天有事需要處理,所以不能去了,抱歉。」榆傳來的訊息顯示著。

「沒關係,你忙。」我略有失落地回應。

隔天一早。

「事情處理好了,我等等也會去銀河洞。」榆傳來了訊息。

「好,那我們怎麼會合。」我帶著欣喜地回應。然後訊息沒回應,電話沒接,不想愧對朋友的我,與友人們一路沿著山道小徑向上,然後看見榆跟前男友沿著山道小徑向下走來。

「你們到啦,我們在上面等你們好久了,再走上去一小段就到囉,我們剛剛拍照很久了,蠻不錯的,我等等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走囉。」榆說道,仍然掛著爽朗清澈的笑容。我整個凍在原地,而榆就這麼與我擦身而過。

我立刻發了個訊息過去,「我覺得,過分了」訊息寫著。然後我奔跑下山道,流著眼淚,一直按著通話鍵,一直被掛掉電話,榆早就與前男友離開。

「羞辱人,很開心嗎?」我再次發了封訊息過去。而榆終於接了電話。

「你先冷靜一點,我就說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啊,我不懂你說羞辱什麼,你在生氣什麼。」榆說道。

「說要一起來的是你,後來講得一副處理完事情,可以碰面的樣子,現在又跟他來。」我說道。

「因為我說要來,他本來要上班,後來他說請假跟我一起來,所以才不方便跟你一起。」榆說道。

「為什麼不能跟我說清楚,我到底算什麼。」我說道。

「要說什麼?」榆說道。

「你只是希望寂寞時有人陪嗎?」我說道。

「沒有哦。」榆說道。

「我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嗎,而且你們已經分手了。」我說道。

「的確那時候分手了。」榆說道。這時候我終於懂了,原來榆口口聲聲的前男友,是渴求愛與關注的男朋友,而我則是修復他們關係的黏著劑。

「還有,通常朋友來會幫我倒垃圾,而你只是坐著,至少你可以來問一聲。另外,當時你來店裡吃水餃,也沒有付我六十塊。」榆接著抱怨道。他不知道的是,因為前男友在,我不適合做出更多刺激對方的舉動,但我趁前男友上樓時,整理了桌面、椅子跟廁所。

「我第一次去探班時幫你帶了飲料過去。」我已經有些脫力地應道。

「隔天我就回請你喝飲料了。」榆振振有詞道。So cheap。我心裡想著。

這下我清楚意識到了,榆是渴望時時刻刻被關注與愛慕灌溉滋養的小王子,而我不願成為他的園丁。

後來我封鎖刪除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在那之前仍手賤忍不住看了下他的臉書跟 IG,啊啊,已經跟男友到宜蘭玩跟拍照啦,這就是他跟我說的等等還要去忙的事。

隔天,我再度走進榆的店裡,榆仍然掛著爽朗清澈的笑容,而我只說了三句話。

「榆,」我說,伸手遞出一個信封。

「這個是什麼?」榆問道。我笑著。

「你是不是把我封鎖了?」榆問道。我繼續笑著。

榆伸手接過信封,我前傾上身,摸了榆的臉頰。

「保重,再見了」我說。轉身,離開,我露出了更加爽朗清澈的笑容。信封裡放著一張卡片,寫著「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好好擁抱真實的內在,成為如其所是的自己」。

還有六十塊。


圖片|Photo by Pangaea on PIXTA

為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確實沒那麼喜歡你⋯⋯

親愛的,我想好好告訴你,有時候你會遇到一個對象,他創造出一種非常喜歡你的氛圍,你會以為,在經歷了這麼多的孤寥神傷後,他就是你一直在等的那個人。然而殘忍的現實是,即便我們都孤單,但彼此的孤單長著不同形狀。你將自己準備好與他相遇,他只渴望愛與關注的漣漪。

我曾讀過一段很喜歡的文字,「人在關係出現不穩定和威脅的時候,依戀系統都會被啟動,以此來應對威脅和危機,比如對方若即若離,開始熱情後來冷了,關係名義一直模糊,有前任或其他曖昧對象等等,這些情況都會威脅到你對關係的安全依戀,從而強化你對對方的依戀需求。」

親愛的,你可能會有許多不甘心,像是「明明是他先開始追我的、他說過比較喜歡我啊、他都已經跟我討論了許多未來⋯⋯」。因此你更加努力,更加投入,希望可以重獲對方的親睞,而進入到一種「超越真實的喜歡」。

但我必須很殘忍地直接告訴你,這一切都是自己建構起來的,他沒那麼喜歡你,你也沒那麼喜歡他。你只是害怕面對失去關係的失落,而因此對自己感到失望,感到低自我價值感,為了避免這些難受的情緒狀態,所以激發了你用「超越真實的喜歡」來補牢這段關係。

如果一個人夠珍惜你,他會在互動的過程中讓你感到安心與放鬆,而不會是焦慮與模糊。

親愛的,你沒有那麼廉價。當意識到不對勁時,快速認賠殺出吧!讓我們轉身離開,留下爽朗清澈的笑容就好。

不用為了傷害你的人駐足,他永遠無法知道失去了多麽美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