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比小姐寫獨身女子的百態心事,在閱讀莎岡的過程裡找自己,欽羨那些寧可卑鄙無恥也要愛的勇氣。

唯有對著不再愛的人,才想到驕傲和尊嚴;也唯有對著還愛的人,才忍得住所有傷人的話。

和利亞計劃旅程是痛苦的事,實際上,和任何人一起計劃旅程都有痛苦的成份,只是含量多少。利亞愛拖延和變卦,我獨自上路久了,無法忍受旅伴對辛苦規劃的行程不斷打槍。「其實咱倆可以各自行動,你到咖啡店喝一下午,我去歌劇院看戲,兩生歡喜。」「在異鄉的單身狗就是要黏在一起啊。」我真拿她沒轍。

找到合適旅伴已無限困難,更何況找過日子的伴侶呢?我在長途班機上喝了一杯白酒,重讀莎岡十八歲寫的《你好,憂鬱》。

莎岡是離經叛道的法式頹廢,飆車酗酒賽馬賭博樣樣齊,少年成名的她說過:「我感覺良好,但是,在我內心總有一種厭倦。孤獨,有時是種激奮的情緒,這種情緒猶如一頭活生生、熱烘烘的野獸在我體內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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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岡也有矯情的時候。和許多法國人一樣,熱衷放空、自由至上,也有不切實際的理想——「我考慮著,要過一種卑鄙無耻的生活,這是我的理想。」太多人聲稱自己的愛情字典裡沒有「光明正大」四個字,因此「卑鄙無耻」變成事先張揚的惡行;相對於流氓式的約法三章,我更愛莎岡敗壞到極點的善良。

「這個世紀瘋狂,沒人性,腐敗。您卻一直清醒,溫柔,一塵不染。」我幾年前在巴黎寄給蚊子的明信片上,抄寫了莎岡在《寫給讓-保爾・薩特的情書》這段話。今年我在明信片寫上她的另一金句:「我控告你無視愛情,一味逃避,唯唯諾諾,我判你終身孤獨。」我站在諾曼第的郵局猶豫不決,最終把信件寄給自己。P 先生已搬家,我們不但失去聯絡地址,也失去了聯絡的勇氣和毅力。唯有對著不再愛的人,我才想到驕傲和尊嚴;也唯有對着還愛的人,才忍得住所有傷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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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岡在《孤獨的池塘》寫道:「所有漂泊的人生都夢想着平靜、童年、杜鵑花,正如所有平靜的人生都幻想伏特加、樂隊和醉生夢死。」利亞的痛苦在於她是後者,而我的痛苦在於,我渴望旅伴、獨行、矛盾、和諧、熱鬧、沉默,以及所有二律背反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