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派對】我一直以為拒絕被馴養，就不會害怕被拋棄

我以為開啟獨處模式後，面對生離死別，聚散得失，會容易一些。我以為一直拒絕被馴養，就不會害怕被拋棄。

P 先生說好從台北飛澳門那天起，我心緒不寧整整一個月，我唯一的長處，就是徹底搞砸事情。

周末的澳門被颱風籠罩，我倆也是陰晴不定，太喜歡一件事物，就會害怕失去，但喜歡一個人，就容易脆弱唏噓。我三番四次感覺被拒諸門外，卻不怕死地把心的窗戶一扇一扇打開。

我帶他去吃川菜、點心、豬扒包、韓式炸雞、澳葡菜、居酒屋烤串，還下廚給他煮了泰式炒麵，作為普通朋友，我記得他一早起來要先喝黑咖啡，不能吃奶製品，不愛湯和沙拉，喜歡豬肉料理和總匯三明治，和我一樣喜歡葡萄牙綠酒，每天需要喝大量的水。他問我的飲食喜惡，還為此聊了半小時，卻不曾記得同一番對話其實幾個月前已聊過了，我努力保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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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裡我們喝了香檳、清酒、白葡萄酒、兩瓶綠酒和無數杯咖啡，半點醉意都沒有，喋喋不休，彷彿只剩下晨光、夜色和充滿流星雨的宇宙，我說了一些自傷多於傷人的話，他說了一些真實得傷人的話，譬如，某些事情與妳無關，我的私事妳無權過問。

P 說服我不要從此斷了音訊，約好要定期聯絡：「重要的人離開自己是非常難過的事，我知道你很害怕，我也很怕。但你不能因此先下手為強說此生不見。我跟你一樣，經歷過太多重要的人說再見，永遠離開我的人生。抱歉我還沒有辦法打開心房讓你進來，但我們沒有必要因為害怕受傷，而從此不相往來。」

我以為開啟獨處模式後，面對生離死別，聚散得失，會容易一些。我以為一直拒絕被馴養，就不會害怕被拋棄。直至上天突然給我三天光明然後收回，把我繼續留在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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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過美好的時刻，直至我們把它毀掉。我瞧不起為愛苦苦執着的自己，但至少我曾努力收窄與他人的距離。

「道別，等於死去一點點。」瑞蒙・錢德勒在《漫長的告別》如是說。我在機場閘口擁別 P，未待他入閘，便頭也不回地踏進往下的扶手電梯，回到我心的古墓，為下一次道別作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