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苔熊,透過 17 張圖解,理解性侵倖存者的心理狀態與提供復原 7 步驟,不再把痊癒的權利,交給對方來決定。
這個秘密埋在你心裡很久了,好幾次在生死邊緣,你都想一
有太多事情你無法理解。為什麼明明你是受傷的人,現在卻要躲躲藏藏像是個罪人?為什麼最親近你的人,卻傷害你最深?為什麼其他人在事發時袖手旁觀,在事發後又要你家「醜別
「沒發生的事情不要亂講!」、「你一定要把家裡搞得風風雨雨才甘願是不是?都這麼多年
你心裡想:「難道我的感覺和記憶是錯的嗎?如果是錯的,
你想過很多種可能來說服自己。
「可能媽媽真的不知情吧,不能怪她。」
「還是那件事真的是我的妄想⋯⋯。」
「或許,我本來就是一個很糟糕的人吧?」
「因為我本來就很爛、很破,所以這樣被對待也只是剛好而
已。」
真的是這樣嗎?
「十三歲時,父親鑽進我的被子裡,摸了我的身體。從那天
這是《十三歲後,我不再是我》作者山本潤在書[1]中的
然而媽媽的回答卻是:「我不知道有這件事。」
「我還是個小孩,我覺得不要說比較好。要是說了,引起什
「媽媽完全按照字面的意思接收並理解我所說的話,她用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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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大的悲劇,就是活在自己的謊言裡,因為你怕事實說
但比這個更痛的是,原先你期待其他人會幫你「揭穿謊言」
一家人一起「共謀」,沒有人願意面對現實。
當衝突在現實生活中隱沒,就會潛入你的內心變成折磨。如果你停止這種凌遲,那麼,我們可以先從「我發生了什麼
我發生了什麼事:理解性暴力
「未經同意的性言行就是性暴力」這是最重要的基本定義*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HO)的定義,性暴力是指施暴者透
- 施暴者是誰:丈夫、太太、男友、女友、陌生人⋯⋯
- 發生地點:家庭、職場、公共場合,全部屬於性暴力。
- 施暴者與受害者的關係:關係很好或關係很糟,親近或疏
遠,意思就是說,不要以為「他是你爸爸」或「他是你女友 」,就可以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總之,只要其中一人是不情願的,另一人強迫為之,就算是
你可能覺得這離你很遙遠,但你知道嗎**:
- 台灣每半小時就有一起性侵案發生(而這還不包括未通
報的黑數)*** - 其中,92% 受害者是女性,8% 是男性
- 成年(18 歲以下)的受害者占 67%
- 男女朋友就是施暴比例最高的人(2017 年資料,占
17%) - 有 2/3 的發生地點在被害者熟悉的地方
*本段修改自[1]復原指南(1)
**對這些資料有興趣的,可以參考女人迷的簡報以及衛福部資料
*** 2017 年資料,一年總共通報 14217 起,換算下來一
比這些悲劇更悲劇的是,受害者往往得不到關心同理,還會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應該明白表示自己不願意啊!」
「誰叫你要那麼做⋯⋯。」
彷彿是受害者先做了什
「可是,如果不是我的錯,那為什麼大家都怪我?」你可能
其實,這就是傳說中的「責怪受害者效應」(victim
- 把自己和你區分開來(我是好女人,你是壞女人,我會
保護自己,你不會) - 獲得控制感和心理上的安全感,悲劇只會發生在「不檢
點的女孩身上」,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只是,在做這樣區隔的同時,他們也一併區隔了人們最珍貴
在你內心深處還是相信著:是因為自己「不檢點」、「不會
*本段修改自[1]復原指南(1)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性暴力的影響與復原
眼看傷害你的人,過著若無其事的日子,身邊的人不斷稱讚
「難道這真的是我的『報應』?」
「如果他真的做錯了,為什麼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明明他才是壞人,為什麼痛苦的是我?」
反覆思索,找不到一個好理由,各種感受卻波濤洶湧,你很
我永遠記得一位朋友跟我說出她被性侵的那一幕:
「那時候,我好像是飄到半空中一樣,用第三人稱的角度,
經歷巨大創傷卻沒有好好療癒的人,會變成「悲傷剝奪」(
這些冷不防的悲傷是很正常的現象,它在提醒你要去面對自
心理治療有用嗎?
你可能會有些擔心那些治療有用嗎*?(你也可以來聽聽王浩威醫師怎麼說)作者在書中提供正反
我聽過一個比喻,心理治療就像是做牙齒矯正一樣,急不得
- 改變需要時間,可能半年也可能好幾年。
- 改變一定會有疼痛產生,小痛小改變,大痛大改變。
- 除了治療師的技術之外,他和你之間的「默契」也很重
要
求助資源
感覺像是踩地雷阿~那要怎麼挑治療師呢?作者提供了兩個
他是否理解何謂性暴力,並且具備相關知識:通常會寫在
當你覺得對方值得信任,可再確認自己與對方是否有所連結
如果你還沒準備好,或是有些擔心,你也可以上這兩個網站
儘管超過 80% 的心理治療是有效的[10],你仍然可以
只是,你可能會開始出現成癮行為。
*整理修改自書[1]內表,p.73
為何會成癮:性暴力的創傷與因應方法
那天以後,你是否曾:
- 過量飲酒、抽煙
- 大量購物
- 吃大量藥物
- 對某些事情「上癮」(咬指甲、拔頭髮、用針刺自己、
工作、賭博、購物、電玩、網路、性愛成癮) - 暴食催吐
- 自殘自傷
當然,還有更離奇的反應,例如作者山本潤曾經有想「喝尿
「我想活下去,可是我又好想死。喝酒可以讓我暫時麻痺,
為何你會對某件事成癮?
成癮的原因相當複雜,不過其中一個原因是:你透過將注意
「每次經過警察局或醫院,我就會有莫名的恐慌。有幾次我
但你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
環境線索的促發(trigger)
允許自己在還沒準備好的時候暫時逃避,對自己溫柔很重要
- 與加害者相像的人:背影、性別、名字
- 受害地點:場所、類似環境
- 與受害時類似的狀況:如脫衣服時、睡覺時
- 受害時看到的東西:如衣服的顏色、物品,或這份簡報
- 與受害有關的感覺:觸感、味道、聲音
- 相關資訊:新聞、與性有關的話題、性教育
- 與受害後面臨類似的情景:類似醫院或警察局的環境,像
我朋友一樣,因為當年她光筆錄就做了 3 次、醫院躺了一週
用佛家語來說,色、聲、香、味、觸、法*任何一項都可能
聽起來很慘烈,但書中也很實用地比較了讓受害者「活下來
只是說,倘若過去你習慣面對創傷的方式開始有些不管用、
說得簡單,要怎麼做呢?
首先,你得先意識到自己的界限。
*詳參「六塵」
什麼是性創傷:意識到自己的界線
阿潤說,性暴力會傷害我們對性的態度,顯現在行為上會變
- 性愛成癮*:過度的、激烈的、蜻蜓點水的、多重關係的
性行為,在這些關係當中你只得到暫時的滿足,但你很清楚 ,心理還有一個巨大的洞,你越是嘗試用性愛來彌補,它破 得就越大⋯⋯。 - 性愛恐懼**:對異性的靠近有所恐懼,甚至對所有人的
靠近都感到不舒服。
你的內心有很多複雜的糾結,在性、自尊、愛之間打轉,就
一項研究發現,家內性侵受害者會有以下症狀[12]:
- 對自己看法負面,自尊低落,認為自己不值得被愛
- 嘗試傷害自己多次、對身體界線模糊
- 人際關係上的適應困難
另一項研究描述則更為細膩[13],「加害者為強者情結:個案於 24 歲時被一剛交往的男子性侵害得逞,但在一審
阿潤則是引用精神科醫師宮地尚子女士的觀點[14],更
「由於身體背叛了自己的主觀意願,因此被害者會憎恨自己
於是,你在裂縫的兩端擺盪,在過度性激發與過度恐懼中搖
*[1]書中用的是「過激」
**[1]書中用的是「封閉自己的性行為」
意識與維護自己的界線
「界限」,指的是讓你感到安心的範圍,而性暴力是最嚴重
- 對性行為感到恐懼,抗拒性愛
- 就算做愛,也無法感到愉快
- 當身體有幸興奮反應時,會感到罪惡
儘管你有這些感覺,而且這些感覺也是真的,我仍然要再說
如果你看到一個男生(或女生)勃起了、甚至下面濕了,並
除了性愛之外,過往的創傷也可能讓你變成沒有界限的人(
- 總是當濫好人,並藉此尋求別人的認同**
- 難以拒絕別人
- 很努力很努力,因為擔心自己如果哪一天不努力了,別
人就不會愛你了 - 想掛電話卻說不出口
- 想拒絕邀約卻不好意思
- 別人輕蔑你,你卻不反抗
如果你也是這樣的人,該怎麼辦呢?礙於篇幅所限,這裡將不細介紹「設立界限的方式」(被揍
但界限不清還不是最痛苦的,更糟糕的是,你的家人根本不挺你,在家裡,你不但沒有感
*男性的「性器官生理反應」(有沒有勃起)與「主觀性興
**如果你也有濫好人的困境,詳參先前其他份簡報,以及
為何旁人無法理解:親人的痛苦與必要支援
多年前我在一個演講中,聽到這樣的一個案例:
「女孩 11 歲那年被父親性侵,長達 8 年,直到她搬離家去
此外,所有的大人都聯合起來串供,說她有心理疾患,常伴
當年,在家人的高壓下,連女孩自己也很猶豫:「如果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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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社工的一句話救了她:「如果你說謊,這個家就真的
於是,她鼓起勇氣說了實情,爸爸被判刑,媽媽氣到要跟她
下一張圖,阿潤告訴你,他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旁人的 5 種防衛方式
(此段落修改自[1],p.154-155)
那天以後,身邊的人可能會跟你說這些話(我越看越氣,所
1. 否認:我身邊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那個人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你還是個孩子,不要緊的
2. 容忍:這點小事就大肆撻伐,未免大驚小怪了吧?
「那不過是他一時糊塗」、「你都這麼大了,該放下了!」
3. 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可是,你看起來還好,應該沒問 題吧?
「可是你看起來沒事」(OS:說這句話的人真的很有事⋯⋯。)、「感覺你不怕男人」(你又怎麼知道?)。
4. 逃避:當事人不想提,要她說出來也太可憐了
「逼她說出痛苦的回憶,太可憐了」(現在這樣就不可憐嗎
5. 偏見:自作自受、是當事人自己願意的
「是你主動誘惑的吧」(所以是我的錯囉?)、「誰叫你穿
我還聽過更毒舌的:「誰叫你長得一副欠 x 樣?」(這句我真的聽人說過,當下
所以,你身邊的人之所以選擇否認,一種可能是他不知如何反應,另一種可能是因為他被自己的迷思困住了,另一種可能是,他可能也有類似的經驗,不想想起那件事,
其實,光是「誰叫你穿這麼曝露」的思考就值得省思,說話
事實上,許多受害者被性侵前一刻穿著都是樸素的。
非洲大草原的比喻
「類似的想法如:現在到處都是撿屍新聞,為什麼還要把自己
這種留言,背後的意思其實是:她已知自己身為有吸引力的
我看過一個比喻,把這種論點背後的精神呈現得很貼切:
「去非洲草原旅遊的人,執意下車逗弄猛獸,最後被咬傷了,
聽起來好像很合邏輯,但夜店並不是非洲大草原,我們之所
而性侵,則瓦解了這份信任。
*此段引自[21]
如果你是受害者的家人
好啦,現在你已經知道了上面的種種迷思,倘若受害者願意信任你,跟你說說他的故事,你真的知道可
阿潤提供了幾種 NG 的用語以及 NG 的原因,你可以參考看
「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指責受害者。
「他為什麼要對你做那種事?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這句話讓受害者覺得遭受性暴力是咎由自取。
「忘了吧!往前走。」
人無法在遭受暴力後立刻拋開陰影,往前走。
「你的心情我了解。」
沒遭受過性侵害的人不可能完全了解受害者的心情。
「好可憐。」
有些人討厭別人同情自己。
「我不能原諒對你做件事的人!」
受害者會自責,其他人若謾罵加害者,反而容易讓受害者
而且若加害者是自己家人,當別人在罵加害者,受害者會
「你是不是誤會了?他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
受害者就是因為懷疑自己可能誤會了,才向你說出一切。
大家都受傷了
(以下段落修改自[1],p.157)
其實,回過頭來看,在這樣的事件裡面,大家都受傷了。阿潤指出,我們必須理解以下幾點:
- 性暴力與性遊戲、合意性行為是兩碼子事
- 性暴力大多發生在有上下區別的權力關係中,使受害者不
容易逃離 - 心靈也會受傷,自然會出現各種症狀
- 只要因應方式正確,就能減輕症狀
- 心理創傷不會因時間流逝而變好,必須妥善處理
- 修復內心深處的傷痕與時間長短無關
- 家人與受害者/加害者身邊的人,也會因性暴力而受傷
你為什麼這麼做:如何面對性暴力加害者
了解身邊旁觀者否認的動機之後,並不代表你一定要原諒他
接下來,我們要試著理解「性侵你的人」在想什麼(如果你
「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何找上我?」我一直以為唯有加害者才能回答這個盤據在我心中已久的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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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害者會利用「受害者並不討厭」、「我又沒殺死她」種種
或許,一直以來你在等待的就是一個答案、一個解釋,說明
「我曾經以為,我能夠找到一個答案,讓我變得釋懷,當初
的侵犯就可以煙消雲散⋯⋯但後來我發現我錯了,我只是用 不斷地問『為什麼』,來逃避、忽略、否認、遺忘這個已經 發生的事實。只要一直問為什麼,我就可以假裝『他這樣做 一定有情有可原的理由』,可是他的回應只讓我心碎:你看 起來很想要阿?你又沒有用力反抗⋯⋯。」
阿潤說,「其實你只要說出過去不敢說的話,完成過去做不
如果你想透過要求「對方道歉、解釋」來療癒自己的傷口,
這並不代表你「不該去跟他討理由、討道歉」,我想表達的
過去這些日子,你已經失去了太多,唯有把療癒的權力拿回
最後,阿潤將帶你找回這份力量!
怎麼做才能療傷:復原的關鍵在於自己
那天以後,你覺得自己已經「壞掉了」、「髒掉了」、「回
要怎麼回到當初那個乾淨的自己?阿潤提醒,「與其說是恢
「我有想過要去死,但站在大樓頂呼呼被風吹著的時候,我
「所以你後來怎麼報復他?」我問她。「後來,我其實沒有去報復耶。我的身體已經被他弄髒了,
療傷沒有 SOP,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步調和節奏,給自己一
文末摘要
「性侵害,一個都太多(1 is 2 many),沒有人是局外人。」阿潤在最後說。
回首這條路,我們談過了下面這七點:
- 我發生了什麼事:理解性暴力
-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性暴力的影響與復原
- 為何會成癮:性暴力的創傷與因應方法
- 什麼是性創傷:意識到自己的界線
- 為何旁人無法理解:親人的痛苦與必要支援
- 你為什麼這麼做:如何面對性暴力加害者
- 怎麼做才能療傷:復原的關鍵在於自己
謝謝你陪阿潤和我走到這裡,老實說面對性侵害議題,我並
那個傷,太痛、太大,深陷其中經常會被痛苦淹沒,疏離逃
- 祈禱,寄託宗教信仰
- 參加自助團體:有類似經歷的團體、在他們身上找回到
「原來我不孤單」的普同感。 - 找人傾訴:可以找信任的家人、朋友或是心理師傾訴。
而如果你就是那個「被傾訴」的朋友,不要輕易地說出「我
請你相信,光是你「在」這件事,本身就很好。試想,如果你溺水時浮木救了你,突然開口叨唸你「怎麼那
最後,我想說說我讀完這本書的感覺。
結語
恭喜你勇敢地走到這邊,這一路走來真的是不容易,也是我
那種「不管怎麼做都無改變現狀」的習得無助感,從那天起
其實,書裡面還有更多阿潤的勇氣故事,血淚交雜,包括她
為了不影響大家閱讀的興致,我盡量迴避「自傳故事」的部
此外,由於這本書是翻譯書,所以書中一些相關資源可能不
然後,我也想輕輕地對你說:
是阿,或許那件事發生之後,你不再是你;或許再也回不到潔白無暇的過去;但儘管如此,你還是可以自由選擇回首過去、停留、甚至向
此去經年,你擁有對自己的選擇權,不必再活在別人的期待
p.s.礙於篇幅,本文未討論到加害者,不過加害者同樣
如果你對此部份有興趣,或者你本身就曾是加害者/行為人,那麼最後有附上一些參考文獻[24-27],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