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讀詩｜如果我愛你，而你也愛我，那怎麼辦？

文｜ㄩㄐ

序詩
裡面沒有愛情

陽光與夢，凹陷的雙人床墊
裡面沒有愛情
工作與遲遲不願
入睡的夜晚
裡面並沒有愛情
夏日的天空即將被卷積雲覆蓋

行道樹撐過上一次颱風
甚至撐破了柏油馬路
公車顛簸繞過一小片與我們無關的城市（四手提滿
美式賣場幾個月分量食材）
悶熱潮溼的出租公寓
─—裡面並沒有愛情

枯葉在盆栽的邊緣
落成一個圈──裡面──
洗衣機自顧自打轉──裡面沒有──
下一個熱帶低壓在海面成形、
增強──然而裡面並沒有—雨，會來
明天，會過 

記憶會腐朽，而並不真的關於愛情
遠方抵抗幻覺的戰爭尚未蔓延
我們的行李已經排列門口。早班飛機
去年的舊照片來不及整理： 
雨季，曼谷街頭
少女身穿制服在天橋跪坐
漏水的直笛吹奏乾燥的生活
我們行經她，我們看見她
我們假裝沒看見她
我們假裝看見

圖片｜Photo by Fast&Slow on PIXTA

這座城市不快樂

這座城市不快樂
我們為了抗議噪音
而發明噪音
晚上突如其來的大雨
冷氣遲遲不運轉冷氣機上方的鳥巢
也又溼又冷嗎？

這座城市不快樂
我們為了停止憂傷而憂傷
為了飛行
而定義一片天空
月球在雲層的後面
路燈打進房間
這座城市
文明與火焰
都被妥善藏好
在夜晚的另一面燃燒
煙不經意飄進
趁著黎明交界逸散
彷彿突然來襲的記憶

彷彿我們一直不說
便無從發生的情緒

我們反覆翻譯
自己的語言
像是淘洗、像是更瞭解彼此
像是距離真理又更近了一些
清晨屋簷滴著雨
我彷彿看見一隻雛鳥
溼答答地正要學飛

疑問集

你在那裡，而我不知道怎麼呼喚你
已經是微涼的冬
晴朗的天空，飄著最細的雨

現在我們都得誠實了

該怎麼辦？

解放了黑夜怎麼辦？
失落了幸福怎麼辦？

如果我們出生
卻無法選擇出生該怎麼辦？

末日怎麼辦？真理怎麼辦？
過早認識世界怎麼辦？

如果我愛你
而你也愛我，那怎麼辦？

——2016.12.03 寫於「下一代幸福聯盟・百萬家庭站出來」反同活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