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衝突時,除了息事寧人、除了針鋒相對,其實還有第三種選擇——勇敢面對,並用「感恩練習」感謝和你起衝突的人,因為如果他沒說,你就不知道原來他是這麼想。

你害怕衝突嗎?你面對過衝突嗎?你曾經想過在發生衝突的當下,嘗試感謝對方嗎?

在衝突發生的時候,我們常直覺性地會將站在「對立面」的那個人或那些人,視為當下最不想多做互動、最不願再多聽多看的對象,甚至會開始出現,都是對方的錯、或都是自己的錯,那種彷彿掉落責任歸屬黑洞,深陷衝突漩渦,找不到出口的情境。

然而,當衝突發生,除了一直執著在誰該道歉、誰該為其負責——我們,有沒有機會再多找出些不同的可能性?

認識我的朋友總說,我是個溫柔,但直球對決的人。他們眼中的我,做事坦率,不拐彎抹角,有狀況就說,有問題就問,遇到事情就處理、就面對,沒有什麼好迂迴的。

而這大概,也是多數人,對現在的我,存有的印象。


圖片|Photo by Artem Beliaikin on Unsplash

但我從前其實不是這樣的。在某些衝突發生的當下,我也還沒有那樣游刃有餘的心智,可以保持完完整整對自己的掌控。我還是會陷入能量的低谷,還是會困在漩渦裡出不來,甚至選擇逃避,連接受自己身在其中的勇氣都沒有。

我曾經是一個很害怕衝突的人,害怕的原因,不外乎對於他人氣憤的態度感到恐懼,對於尖銳的言語感到抗拒,更對於那個往往要因此而受到很長時間影響、久久無法平復的自己,感到無法接受。

所以我以前很習慣在衝突發生時,選擇沈默、選擇離開,甚至在意識到衝突快要發生之前,就迅速逃避開來,好讓前方一切令人感到恐懼的事物,連發生的機會都沒有。

然而後來我發現,這樣的方式,是沒有辦法解決任何問題的。更糟的是,也不會因此讓我的心中好過些,或是更有安全感、更踏實。反之,我不僅因為問題仍舊存在而感到煩惱,還會因為自己的逃避與怯懦,而無法面對、無法接受自己。

最最令人感到矛盾的是,內心深處的我,其實是渴望能夠將誤會化解開來,希望能夠讓自己所相信的,「對的事情」,得以被講述、被理解、甚至是被伸張的。

可如果我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講,那一切,就將連開始的火光,都沒有機會被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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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衝突,剝開自己三層深

於是我開始思考面對衝突的方式,至少,是以不逃避的方式,卻碰的灰頭土臉,滿身是傷。因為我選擇的第一個方式,不是直球對決,更不是抽絲剝繭,而是吸收負能,快速了結。

為了讓衝突場上,除了我以外的大家都開心,那時的我,總是選擇怪罪自己,總是選擇道歉,我總是想辦法說服自己,整件事情能和平落幕是最重要的,只要錯都是我,只要我認錯,那大家就會開心,大家就會不再衝突,而這樣的我,也並不算太委屈。

但我發現,這根本不是面對衝突,只是把衝突吸收,甚至可以說是視而不見,沒有嘗試解決,就逼著自己與對方一起逃避,連面對、連釐清的機會都沒有,也根本不是我最初想要學會的事情,而且幾乎是大大偏離。


圖片|Photo by Rosie Fraser on Unsplash

因此,我開始嘗試了第二種方式——持續問問自己為什麼,然後無論如何感謝當下勇敢的自己。

我開始在每一次衝突的時候,詢問自己,這個當下為什麼感到生氣?為什麼感到難過?是什麼讓你覺得被背叛?又是什麼讓你不再能夠接受眼前這個人,或是他說出的這句話、這個情境?

每一個為什麼,都詢問超過三層,例如:

  1. 為什麼你感到憤怒難平?(我的回答可能是,因為他的態度令我無法接受)
  2. 如果是因為他的態度,那為什麼這樣的態度讓你無法接受?(我的回答可能是,因為這個態度會讓對方感到自己失去價值)
  3. 為什麼讓人感到失去價值是一件你無法容忍的事?

而當你剝到了第三層,答案,或許也呼之欲出了。

此時恭喜你,因為思考的時間,讓現場的氣氛冷卻、平穩了許多;也因為思考的過程,讓你更知道化解衝突的方式;更因為思考中的提問,而讓你又更了解自己了一些,在下次面對任何情況時,對自己了解的深度,都是你最強的定心丸、勇氣來源與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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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衝突,接納真實的自己

但在這樣的處理機制下,我一直感受到仍有一件事情卡在我的心裡,遲遲無法釋懷,也無法化解。那就是,我還沒有辦法在衝突過後,真正感受到放鬆,感受到被衝突放過,亦或是,被深陷衝突的自己接納。

直到前幾天,在女人迷的能量課中,我聽見了講師 Merci 分享了她自己前幾年,在面對「想要舉辦一個自己喜歡的婚禮」,但家人與她意見相左的情境時,雖深陷在這個不得不面對的衝突之中,但並沒有因此而放棄、退縮,反而因此而發展出一套化解工具的分享後,我才真的,第一次感受到,那種衝突之後,遍體鱗傷、疲憊不堪又赤裸的自己,終於全然被釋放、被接受,心靈自由的感受。

她說,在衝突發生的時候,讓我們將當下的情境書寫下來,可以鉅細靡遺,也可以簡單扼要,但重要的是,要寫下那最刺痛你的關鍵,那最讓你感到不可接受的事情。

然後感謝它。

對當下那個情境表達感恩,也對你遇到的,無論是誰,與你衝突的對方,表示感謝,把他想像成一個友善的朋友,深深地對他表示,在這一個衝突發生的情況下,你想要、你可以感謝他的事情。

最後回頭看向最初的那個情境,與當時寫下這段文字時的自己,你會發現,情緒,被接受了,自己,被擁抱了,被接納了,對方,也不再那麼可惡了,而這整個衝突的發生,有變的有意義了。

那是因為,你在那個很難以思考清楚的當下,沒有選擇先去指責、先去怪罪,而是選擇,去感謝你最難感謝的事,也感謝,你最難感謝的人,其中,也包含那個你可能沒有很喜歡的自己,還有你最不喜歡面對的衝突。然後你會發現,其實在感謝之後,你解放的,不只是衝突的緊繃,還有自己。

而這一切,不但沒有因此而讓你在這場衝突中,成為了委屈的人、掩蓋了的需要被聽見的感受,反之,讓你找到了可以不必透過以上方式,才有機會可以達成的解方,也讓你自己,又更了解真實的自己一些,也讓你對身為真實的自己,感到更自在了一些。

衝突的發生,有時候代表的,並非破碎、或是撕裂的開始,更多的時候,它也可以,是感謝與改變的契機。

萬物皆有裂縫,但唯有在裂縫之中,我們才能看見光透進來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