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autiful Man 帶你認識奈良美智,今天,也是奈良美智的生日(12 月 5 日)!你也是內向者嗎?一起來看內向者奈良美智的故事。

你是否還懷抱天真甜美的想望,抵抗著不懷好意的現實,一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長大成人。如果是,或許你會需要奈良美智筆下的寬額斜眼娃娃,作為夥伴。


圖片來源|網路

奈良美智,今年 59 歲,這名字容易讓人以為是個女畫家,實際上他是個不修邊幅、慣穿牛仔褲、一路聽搖滾樂長大成人的大叔。

他筆下的娃娃,大大的額頭、肉嘟嘟的雙頰,一雙邪佞卻孤獨的大眼,一臉蠻橫不在乎地在一片白的畫布現身,攫住所有人目光。從畫廊中滿溢出的共感,打破高端藝術與大眾市場的分野,你以為他畫的是小女孩,他卻說,其實他畫的孩子沒有性別,都是他內心的自畫像。

「我的全部作品其實是我內心的自畫像,是和自己的對話。至於說這些圖像的來源,是在對話的過程中回憶自己的童年時代。那個時候沒有讀過難懂的書,也沒有好好學習,是最純粹地表露自己的感覺和表情的時代。書讀得越多,顧慮也就越多,我的畫是要回到最天真的童年。」——— 奈良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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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精神不集中,喜歡望窗外發呆

奈良美智在家中排行老三,家中三兄弟,兩個兄長大他幾乎十歲。他從小偏好比較陰柔的東西,這曾讓他感到困惑:「中學時期不希望自己這樣,想變得更男性化,所以去學了柔道。」他的名字聽起來很女性化,據說是因他曾有一個夭折的姊姊,母親本要替姊姊取名為奈良美智子,卻因流產,姊姊從未誕生在這世界,於是,奈良承繼了姊姊原本的名字。

1959 年 12 月 5 日,奈良美智出生在日本青森縣西部的一個小地方。那裏的空氣很冷,他勞工階級的父母忙於工作養家,哥哥們又大他太多歲,他的童年極孤獨,從小習慣與小動物、植物說話,「我被蘋果樹包圍,沒有可以聊天的對象,只能和大自然對話。我對著樹木說話、對著小狗和小豬說話⋯⋯」


奈良美智手繪童年故鄉地圖。 圖片來源|奈良美智文集《小星星通信》

比起人類,他更善於與動物溝通。他的成績並不差,又擅長繪畫,在班上是討喜的存在。然而他卻老是喜歡一個人,他的班導給他一個評語:「上課精神不集中,喜歡看著窗外發呆。」

奈良美智從小就是個安靜的內向者,不喜歡團體活動,大部時間都與繪本、漫畫和音樂為伍。家住在美軍基地附近的他,時常可以聽到許多英文歌曲,不論是搖滾或者民謠創作歌手,都對他有很深影響。他曾說,Bob Dylan 和 Neil Young 兩人的歌曲對他影響最大,這兩人的歌曲多涉及社會與政治關懷,或許是因為這樣,奈良美智畫中的娃娃,也觸及反戰、反核的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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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與疏離感,是我創作的動力

奈良美智總共考了三次大學聯考。

第一次, 19 歲的奈良美智考上一所美術學校的雕塑系,但他沒有去,因為他最想念的是繪畫。於是他來到東京,一邊打工一邊存錢,一年後,他考上日本最好的美術學校之一——武藏野美術大學。

然而,當時日本的搖滾樂浪潮正盛。身為重度的搖滾樂迷,他說當時「無法集中精神畫畫」,另一方面,他不喜歡學校的課程設計,漸漸不去上課,也被退學。他把第二年的學費改為旅費,開始了為期三個月的歐洲自助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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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旅行,在他原本陰暗的世界撐開一道光亮的縫隙,他望見了日本之外還有更廣闊的世界、還可以更自由。這場旅行,他意外交到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那些日子裡,他住便宜的青年旅館、日日逛美術館、聽最棒的搖滾樂現場,像海綿般吸收著一切。

三個月的旅行,也讓他花光所有學費,於是他考了第三次大學考試,轉到學費便宜的公立大學——愛知縣立藝術大學就讀。畢業後,奈良美智在美術高校當過幾年的美術老師,在教導學生的過程,卻感覺自己停滯了,發現真正需要學習藝術教育的,不是他的學生,而是他自己。考量德國的學費補助,他決定前往杜塞道夫藝術學院進修,並開始旅居德國。

只要戰勝自己不就好了嗎?就算被笑也無所謂!

杜塞道夫很冷,正如他童年的家鄉。初到德國的他,在學校裡不會講德語,英語說得不流暢,以至很難與同學們交流、談論深度的藝術問題。在學院裡的 8 年當中,他只見過老師 4 次。

他在《小星星通信》(註 1)中寫到當時的經歷,「每每遇到討論,雖然我有想參與的心情,卻無法表達,只能一個人躲在角落,就像一隻被遺棄的貓,靜靜地不出聲。」這段時光,使他回憶起自己的童年,那種與世隔絕的氛圍,「像小時候一樣,天空是灰的,天氣很冷,並與人隔絕,我不太說話,即使想法很多,也無法說出自己的感覺。」

人終究需要與人產生連結,再怎麼內向都一樣,有自我表達、與人對話的需要。如果無法使用言語與人對話,就把話語放進畫布中吧。於是,跨越時空,身在德國 28 歲的奈良美智,展開與 8 歲的青森小男孩對話。

他常一個人埋首於繪圖,重複著「將畫拿給别人看,以確認自己存在」的模式。在國外求學,在陌生的語言面前,他像個失語者,面對無法好好表達自我的情況,憤怒、無力也羞愧,他時常與這樣的意識戰鬥,曾在日記裏用力提醒自己:

「不要把想過的事送進冷凍庫裡。 
為何要羞於自己所思考的事情,並將它藏起來? 
下定決心,就算是幼稚的言論,也要發言吧! 
這樣,就算被當作是小鬼,只要能傳達想法不就好了? 
我不也還是小鬼嗎?不要覺得這樣好像輸給了那些巧言善辯的傢伙。 
這不是耍帥喔!因為自己最清楚自己吧! 
就算當笨蛋大人有什麼關係!應該對自己有信心。 
Unknown Solders!不要忘記這種氣魄啊! 
Win Oneself!就是這樣!即使在嘲笑中沒有走出一條路也無妨。 
只要戰勝自己不就好了嗎?F u c k ! 
這與誰會看到這本日記一點也毫無關係!就算被笑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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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孤單、難過時候,我作畫

奈良美智以平滑的彩色蠟筆、漫畫式的線條,繪製出這些天真有邪的小孩。

從德國杜賽道夫時代開始,他的繪畫風格也愈臻成熟。第一年,他收到了阿姆斯特丹的畫廊展出邀請;第二年,收到來自科隆著名的畫廊邀請。也是從科隆開始,奈良美智開始在藝術界獲得名聲。


1999年《Blue Sheep》 圖片來源|網路

他在 1990 年代回到日本,受到畫廊以外的大眾喜愛,這點出乎他的意料。他這一生都背向人群創作,沒想到也因如此,他畫出了人們真實的感受:以熱鬧來逃避孤單、以群聚來壓抑疏離與叛逃。才知道,孤獨是人人共有的,他畫作裡孤僻叛逆的娃娃,將人們串連了起來;這些角色,與住居在孤獨星球的人們不期而遇。全身打洞穿環的搖滾少女,天天西裝筆挺去上班的單身男子,他們的公寓牆上,可能都掛著一張錶框的奈良美智的海報。

在一場韓國見面會裡,一位女孩賽荷這樣對奈良美智說:「悲傷時我好想大喊你的名字。」奈良美智微笑看著她,淚水便奪眶而出。

是孤獨,將人們彼此緊緊相繫。

看見比自己更大的世界,與世界共存共處

2011 年 3 月 11 日,日本發生了一場大地震,同年,奈良的父親也去世了,他的創作發生了改變。他開始從自己的內心世界往外看,思考自己與社會該有的關係、如何與世界共存共處。

「我變成熟了,我開始把別人看得比自己重要了⋯⋯」奈良美智筆下的小孩,開始睜開一雙雙深邃如星空般璀燦美麗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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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跟以前不同,我不再畫憤世嫉俗的小孩。他們還是一樣孤僻,但不會稍縱即逝,現在的畫更深入,至少我是這樣想的。但這不代表藝術層次提高,而是因我學到與人的互動。我不曉得這對我的作品是好還是壞,確定的是,我無法繼續畫以前的東西,轉變,總比一成不變好。」

有人問他有沒有想過自己在美術史上的地位?他輕輕回答,自己畫的東西,根本不會留在歷史上。「在遠離那樣的位置畫出來的東西,對我來說才是繪畫。理所當然,這些東西都非常私人,也曾被有名的美術評論家判定我的手稿是情感上的失禁,但也有冷靜下來的東西。」

只要拿起筆,就能繪畫,他說,比起說繪畫是表現的手法,不如說繪畫更像是呼吸,他只是用手邊的鉛筆和原子筆畫了出來。

「從嘆氣到吐氣,嘶吼到呵欠,像是坐上時光機一樣,我想去和各式各樣的自己打聲招呼。去和一直都被冷凍著保存的感受們,說聲『真的好久不見了!』我不會去解凍你們的,只是會增加更多你們的同伴而已。」奈良美智這樣溫柔地說著。

別擔心了,別再責怪自己了,輕輕擁抱自己的感受、與它們打聲招呼,哪怕它曾讓你痛苦,哪怕它曾讓你以為與世界悖離,讓奈良美智筆下的娃娃告訴你,你有自己的路要去踏行,你並不孤單,因孤獨將我們緊緊相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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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一些奈良美智的話語出發

在言語無法溝通的環境裡,總有一種人類基本共通的東西,可以作為自己獨特的表現方法。

奈良美智

想做的事情跟山一樣多,想做的欲望可能無窮無盡,但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必須時常以「最想做的究竟是什麼」為基點來思考才行。

奈良美智

在這有限的生命裡,我希望能夠一直畫下去。

奈良美智

與很多人相遇,一點一點地向外擴展自己的世界,有這些我所認識的人們,才能走到這些即使靠自己的力量,也到達不了的地方。

奈良美智

我要向那些裝腔作勢的傢伙,豎起中指開火。

奈良美智

在最低限的物質生活中,只要人與人之間存在牽絆,也能幸福地過日子。

奈良美智

這是無聊傢伙的世界,他們想把我們統統變成奴隸。他們的作法產生消費,但不符合我們的作風。不準備和他們競爭,也絕不要認為競爭就是力量。超越空虛,自由的生活吧!

奈良美智

重新審視自己的過去,並非為了要在當下為過去下定義,而是為了思考現在該如何才能做得更好。

奈良美智

我不是為了「職業」選擇這條路,而是以一種「生存的方式」選擇了繪畫這條路。

奈良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