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也有過瞬間人生變調,以為失去了一切的時刻嗎?

20代的我,一度覺得人生好無聊。別人眼中的羨慕生活,好大學、好工作、穩定交往對象,對我來說,雖偶有波折,卻都有驚無險地順順渡過。我就像是吃著自己面前的義大利麵,卻看著隔壁桌的牛排,吃不出嘴裡那應該要有的濃郁奶油醬香。現在回頭看,那時是我太順遂、也太順理成章。

東西掉了撿起來就好。人生瞬間失去的,有人撿到能還給我嗎?

在一次時隔多年、掏心挖肺的晚餐約會之後,受編輯洋蔥艾爾莎所邀,要我把嘰哩嘟嚕講的一年來的奇幻之旅,轉換成文字寫下來分享。她說:「要強調你重拾了什麼東西喔。有失去,也有獲得。你超級適合寫的!」(外送一顆愛心符號)。

於是有白紙焦慮症的我想著,該怎麼在2000字內和妳說呢?

妳也有過瞬間人生變調,以為失去了一切的時刻嗎?

20代的我,一度覺得人生好無聊。別人眼中的羨慕生活,好大學、好工作、穩定交往對象,對我來說,雖偶有波折,卻都有驚無險地順順渡過。我就像是吃著自己面前的義大利麵,卻看著隔壁桌的牛排,吃不出嘴裡那應該要有的濃郁奶油醬香。現在回頭看,那時是我太順遂、也太順理成章。

這一切的順遂,在去年某時,瞬間變調。先說好,我身上並沒有發生不幸的事情。和世界上真正的不幸比較起來,我還是幸運兒。只是那次,人生第一次地大失控,沒有備案,我中止了我從大學畢業後從不間斷的多年職場。

我只有30天。我要決定紐約房子和伴我渡過三個國家的家當的去留;從完全不懂任何移民法,到充分了解所有不非法滯留,和合法工作身份的選項;從極簡異地職場社交互動,到臉皮厚到挖出十年前的人脈,或和只認識兩天的人,開始”play the game”;我更是糾結該如何和家人告知這狀況,當他們正興高采烈地準備一年一次探訪女兒行程;我甚至試圖向在這不巧時機點認識的新約會對象們,解釋這種「我可能明天就不會出現在你生活裡囉」的不確定性。而這一切發生時,我遠在地球另一端的家人朋友們,都還覺得我過得很好。

這一切,超乎了我當下全身能負荷的沈重。

喔,我忘了說,我更在紐約封城、回台閉關後的第二天,扭斷了傳說中的膝蓋十字韌帶。

原來人生就是不停的心跳圖,沒有低波,哪來重新感受生命

你如果看到現在坐在電腦前寫這篇文章的我,你不會感受到我受過之前那樣的經歷。現在的我,一樣積極、一樣嚴謹,但多的是一些餘裕、一些柔和和一些稜角磨過的圓滑。

過去這一年教會我的,是對人生的感受度。聽起來很「軟」,但也不正像是唯有萬物中最柔軟的水,才能以各式形態,同時在最高和最低海拔生存,又能發電、又能穿石嗎?

「現在,我正在這條路上,我都懂了。對不起。」

重新學著「感恩和同理心」 (Be Grateful and Empathetic),這絕對不是老掉牙。從我學會群聚生活以來,我一直以我很正向、很有同理心而自豪。但過去這一年半的影響,我的修行從幼幼班直衝碩博士。

紐約屋子到期後,我成了吉普賽女人。我把我的春夏秋冬塞進了兩個行李箱,開始了半年以上、星期計算的紐約朋友小套房走跳生活 (studio hopping)。從擁有獨居的一房一廳,到流浪到不行,但「我該要有多麼的幸運,才能認識在曼哈頓這般僅容旋馬的小套房裡,願意收留我的你」,我一直這樣的對我朋友們這樣說。沒有走過,不知道這種感恩,這種幸運。

因為我被迫走出了我“無聊的”舒適圈,我有更多的機會認識不同產業的人,了解跨產業的機會和市場趨勢,徹底了解世界原來這麼大,原來“Everything is Possible“是真的。因為簽證和工作的關係,我身邊的貴人、好友,到一面之緣、甚至沒見過面的網友,無不傾囊相授,幫助我釐清選項和申請傳說中最難的工作簽證(題外話,我最後成功拿到了)。沒有走過,不知道這種感恩,這種幸運。

 

關於被理解的需要,我當時甚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打電話給我的前男友,事隔多年的正式和他道歉:「你當時遇到了,需要我,我不懂;現在,我正在這條路上,我都懂了。對不起。」

 

這條學會感恩和同理的路,真的不簡單。我需要把腰彎得極低,才能看到以往錯過的街景。我還在充滿挑戰的路上學習著。在一切的低潮中,雪上加霜地我扭斷了傳說中的十字韌帶。在苦痛失眠的夜晚和淚水模糊的雙眼中,我還是禱告和學習感激,因為這是隻身在海外辛苦和流浪多年後,要我真正的休息養身,聆聽身體需求,並重新學習和珍惜家人相處時間。

成人版的 YOLO ,讓我更投入得像個孩子

我的人生變得詭譎多變,喔不不,是充滿挑戰和令人興奮的未知,因為不知道明天會如何,我學習「活在當下」(Be Present)。就像小孩子一般,專心投入每一個發生在身邊的當下。

我說得不是 YOLO  (You Only Live Once ) 中的嬉皮心態,而是珍惜和體會每個被擷取畫面的片刻:此分此秒,坐我對面的這個人,我閱讀的這封信,我聽到的這個信息,我開心的眼角、難過的眼淚、憤怒和無奈。我發現唯有透過「活在當下」的想法,每分每秒對我來說才變得有意義,也更珍惜。

 

因為我懂了,這世界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沒有永遠,也沒有絕對;有的只是在這時候發生在我身邊的人事物,和萌生在我腦子裡的想法及情緒。Be Present,讓我多了這份從容,也加深了我的感受和包容力。

 

除去名字和工作身份,我還能自我介紹嗎?

這段乍看彷彿按了暫停鍵的時間,對我卻是波濤洶湧般地促使我前進、突破看不到的舒適圈,重新「了解自己」。除去了工作頭銜,我是誰?我有什麼專長?我能包容我的不完美嗎?如果我都不懂自己,又能怎麼奢求別人理解呢?

 

這不是大哉問,也沒有標準答案。但是在這值得令人感激的奇幻之旅中,我離我自己的答案越來越近。經歷了這些,我更積極地用各種方式理解我自己:和朋友深談(請注意,酒肉朋友雖也重要,但此時我們需要的是找些能深談的、相信的朋友)、星盤紫微、心靈沉澱、禱告、抽離角色地客觀分析自己的行為和情緒、了解原生家庭的影響,回顧過去的工作和計畫未來vision board等。聽起來很玄,但在抽絲剝繭的過程中,我學會和既陌生、又熟悉的自己相處。我深信,就算不久的將來,我的奇幻之旅到了尾聲,回到社會所謂的「正常生活」,我也不會是當初那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