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進社交平台的收件箱,裡面躺著一條未讀的私訊,來自一位剛剛戀愛的女生問我對愛情的看法。她問:到底要怎樣才可維繫一段感情而又不會冷卻?
文|伊芙
喜歡是希望得到迴響,愛卻是永遠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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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倫敦的那個夜晚,零度左右的寒風提醒了我這城市依舊溼冷、蕭瑟、煙雨濛濛,勾起回憶中這個城市大部分的輪廓。
唯一無法重疊的是,今次身邊沒有男友的陪伴。在前往飯店的車程中打開 Line,已經不驚訝沒有他的訊息,大概因為明天要工作關係,他早已睡下。
點進社交平台的收件箱,裡面躺著一條未讀的私訊,來自一位剛剛戀愛的女生問我對愛情的看法。
她十分投入這段剛萌生的愛情,但又害怕愛意來得快去得快,她問:到底要怎樣才可維繫一段感情而又不會冷卻?
我倚靠著沾上暖氣但仍帶點冰涼的車窗,靜靜地敲著手機螢幕回應。
可能會讓你失望,可是我認為,不會有未曾冷卻的感情,只會有冷卻後仍然維持溫暖的愛情。
兩個人從相遇到交往,最初總想對彼此百般討好,彷彿要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露出來。
但戀愛這回事和世上大部分關係都一樣,最迷人和單純的就是開頭。
開頭感覺很單一,就是濃濃的熾熱與心動,此時的愛情像燒得猛烈的篝火,彼此之間無論有什麼雜質或缺憾都會被燒燬,不會被看見。
但日子久了,當你要和一個你愛的人長時間相處,「感情」有時就會被迫擺放在一角。
學業繁忙了,工作多了,婚後有小孩要照顧了⋯⋯當你不能在生活中無時無刻擁抱著愛情,這份熱情就自然會被生活中的忙碌所吹滅,被兩人的情緒或誤解澆熄,或者純粹沒有燃料,燒不下去了,篝火頓間墜入一片平靜又微冷的大海。
那些令你討厭的情緒、厭惡的模樣一旦無法被分解,就紛紛浮出水面。
你要麼學會將這些污垢都視而不見,要麼和愛人一起抱緊彼此,合力彎腰打撈海裡面,撈起生活裡那些令人依然感動的細節,才能在這片海洋中找到重回陸地的線索,讓這份感情繼續保持溫熱。
到那時候才能夠發現──愛一個人,是儘管愛情持續失溫,但我依然選擇緊抱著你,用餘生的相伴去焐熱彼此的身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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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便回覆我:「可能這樣說很傻,但現在的我幾乎無法想像他會有什麼不好的樣子,於是也不能理解人為什麼會接受慢慢冷卻的感情。」
「 很正常的,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覺得他什麼都好,一個眼神都能填滿你的內心,但喜歡久了就明白了,我要是真的愛一個人,就不能只有『喜歡』。」
「怎樣不能只有喜歡?」
「只有喜歡,萬一他變成一個我稍不喜歡的樣子,我的好感便會銳減了。」
但要是你真心想愛一個人,請先學會不喜歡他。學會嫌惡他之後,還是願意把對方放在心上,深信自己會選擇他、會習慣想念他。
像我現在因為工作關係,雖然常常不能與他約會見面,還是會忍不住想看看他在做什麼。
工作時也罷,空閒時閉上眼會發現,腦海中都是他可惡的樣子,甚至會想起他以前犯過的小錯,想要向他投訴,挑剔,然後撒嬌。
「可是這樣還有激情嗎?還有喜歡的成分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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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與愛不同。我總覺得喜歡一個人不難,只要看見一個人的好,人生中能有千百種喜歡,可是喜歡到了盡頭卻不一定是愛。
你能很喜歡一個偶像,可是未必能撫心自問地說:你愛他。
因為愛是經歷過不堪、怨恨、猜疑和悲傷冶煉而成的精華。初時喜歡過,後來痛過、恨過、爭取過,還能留下來才叫愛。
這種愛不同於喜歡,是刻骨銘心的,是帶著恨意、理解、慶幸和覺悟的感情。
愛一個人最難的部分,是要學會討厭你的愛人、原諒你的愛人,然後再重新喜歡上你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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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人二十四小時都向你展示他最好的一面,是人就會帶有缺憾。真的,不用幻想自己的愛有多完美,或者可以治療對方所有的不完美。
那些生活裡的疙瘩、外面來的誘惑,甚至兩個人的懶惰都是愛情必須經歷的顛簸。你要學習怎樣陪伴對方走過這些迂迴的難關。
在厭惡和喜歡的往復之間,你終究會成為見證他最邋遢、最不堪模樣的身邊人,回過神來亦會發現,自己也是世界上最了解和體諒他的知心人。
早已知道對方何其脆弱,後來再也不會被他拋來的悲傷擊倒。
愛不一定可以克服一切,因此只有親眼見證過那麼多不完美以後,還願意認定對方,才能坦然承認:我愛的是你,不是愛你所帶來的美麗。
直至到達飯店,我再也沒有收到她的回覆。
安置好一切後,我躺在床上跟男友報平安,順便跟他說說工作上發生的趣事,但來不及等他的回應便快要被睡意擊潰。
昏昏欲睡之間,突然想到一句話,掙扎著在睡著之前記下,結果還是決定一併發送給她。
「最後想告訴你的是,喜歡是希望得到迴響,愛卻是永遠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