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若妮卡選擇在她三十歲生日的前一天,結束了一切......

 

總的來說,在歷經了毫無色彩可言的高中三年的生活,十八歲的後半年,我才開始一點點,對於自我來說,所謂的「自由」吧!九月剛結束,卻是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的時刻。我和她就是在那個時候短暫的相識......

 

那時候的薇若妮卡異於絕大多數的人的,大概就是她多變而複雜的表情。熱情,有些兒亢奮;陰美,帶點異端。說是「不見容」或許太過,但是,在我身邊的耳語,關於她,卻總是負面的。然而,我喜歡這樣的薇若妮卡,喜歡她充滿藝術與情慾交織的吸引力!這樣的她,可以讓人忽略所有關於她的不堪嘲弄;卻也讓十八歲的我感 到距離與迷惑......

 

自由......所導致快速遷動的流,並沒有給 我太多時間思考太多關於她的事情。所以當第二個夏天她悄悄地離開二樓迴廊的時候,理應如此似的,我並沒有留下太多屬於她的具體的畫面。

 

一切,都是那麼無關緊要!不必過度刻意的無關緊要。

 

唯一,有那麼一件事......是有趣的連結嗎?我也無從確定。就是她在二樓簡陋的教室裡播放盧貝松的「地下鐵」。

 

那個晚上我牽著凱蒂的手,坐在最後一排的桌上,興味索然地看著。刻意熄掉的燈,讓黑罩著那個不是太舒服的空間。投影幕上顆粒粗糙的模糊影像、陌生的法語、天花板上各啦各啦響的電扇,互相沾黏。我覺得,一直有光點在我的眼角閃動,有時我以為是電影畫面,有時我以為是薇若妮卡......

 

電影才播不到二分之一,我帶在凱蒂離開二樓,然後在無人的停車場熱烈地親吻。

 

閉上眼睛,薇若妮卡那一瞬間乍然浮動的神采奕奕,弔詭的令我害怕。我撫著凱蒂的背,手心貼黏著她黑色的亞麻洋裝,急躁地想確認什麼。當然......能確認的卻什麼都沒有......

 

往後的日子,剛開始我偶爾會忽然記起她的名字, 然後我閱讀她在新聞台與雜誌上文字,然後在她的新書發表會上......與薇若妮卡的那小小的連結,都會伴隨著那個晚上的記憶。一直到我得知薇若妮卡自殺的消息,還是如此。

 

當然,一切還是那麼無關緊要!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太無關緊要,那麼,矯情的哀傷是不是就會從此帶走這唯一的......不確定的有趣的連接呢?

一道寒流宣告秋天的結束,冬日的到來,薇若妮卡在宿舍裡自縊,如此簡單安靜。但她留下的信卻像揮著她細弱的雙手,同樣多變而複雜。

 

薇若妮卡不是愛情,只是憧憬,一種對少年的迷亂。在西風捲簾時,她會忽然浮現,不刻意,很自然,恰如《地下鐵》裡封閉卻奇幻的世界。在很多年很多年多年以後,我認真地看完這電影,我才明白薇若妮卡,其實並沒有真正的離開,只是揮手道別,只是太瀟灑,只是依然交織著她始終動人的魅惑。

 

晚風來急,白天變短,卻拉長了撩亂的思緒。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