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的妝容、打扮,中性穿搭已蔚為流行。那時不只對美與時尚的追求,更是女權意識的某種覺醒呢!

西域吐蕃化粧術

唐朝由於中土對外貿易以及外交的頻繁,以九姓胡為主的西域粟特商人,以及突厥、回紇等民族進入中原,帶進了許多原產西域的貨品。

隨著交流頻繁,連帶的很多來自西域的化妝方式,甚至當時的吐蕃地方的「赭面」風氣,都曾在大唐婦女的美學風尚中一度大為流行。又加上唐代的社會風氣開放,相對地對婦女的束縛較少,使得各種化妝打扮的技術和花樣,都臻於成熟。

例如「赭面」,就是將臉部塗上了紅褐色。這是從吐番所傳進來的化妝法。這種作為胭脂顏料來自於一種在新疆當地稱之為「紅藍」的花朵植物的花瓣。我們今日在唐三彩陶俑上,依然經常可以發現這種西域化粧術的真實紀錄。

唐代的詩人例如白居易,就曾在詩文中對這種充滿異國風情的女性化粧術表示過內心的不滿,以為盡失華夏風範。暫且不論白居易的批評是不是太過男性中心主義,他的文字卻為我們留下了珍貴的文字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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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世妝,時世妝,出自城中傳四方。時世流行無遠近,腮不施朱面無粉。

烏膏注唇唇似泥,雙眉畫作八字低。妍媸黑白失本態,妝成盡似含悲啼。

圓鬟無鬢椎髻樣,斜紅不暈赭面狀。昔聞被發伊川中,辛有見之知有戎。

元和妝梳君記取,髻堆面赭非華風。

所謂「斜红不晕赭面状」,時至今日,我們還可以唐代中晚期的墓室壁畫中略窺一二。


河南安陽唐代趙逸公墓壁畫中保存了一幅當時婦女粧容的圖像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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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服衣飾與西域彩錦

唐代社會氛圍開放,對域外事物如此,對於身體的態度上亦是如此。不著內衣,僅以輕紗蔽的風尚,在唐代可謂流行一時。

所謂「半臂衣」,原本在隋唐初年是宮庭中女官所著用的服飾,後來流傳到了民間,影響到了一般百姓的日常穿著。

陝西乾縣唐永泰公主墓墓道、甬道及墓室四壁所畫婦女形象,她們的身上,就穿有半臂,而且與襦裙相配。

在當時裁製半臂衣的材料,古時多用織錦。因織錦質地厚實,起到禦寒作用。唐代韓偓詩中便有「窄衣短袖蠻錦紅」之句,即指這種半臂衣。而唐人詩文中所謂「蠻錦」,實際上便是指西域出產的彩錦。

除了高級衣料出自西域外,另外來源西域的「胡服」樣式也是當是傳入中土的重要事物。貞觀初年,大量的西域商人進入了中原,從事各類的商販活動。時日長久後,他們身穿的獨特胡服衣飾,也在唐朝引起了一陣女性時尚的潮流。(古今都要站在潮流尖端:第一線時裝週直擊:找尋屬於自己味道的穿搭靈感

根據《舊唐書・輿服志》記載「開元初,從駕宮人騎馬者,皆著胡帽,靚粧露面,無復障蔽」;「開元來女子皆盡衣胡服。」

由此可見唐代婦女穿著胡服可說是一時風尚,流行於貞觀至開元年間,婦女均以胡服、胡妝為美。例如永泰公主墓出土的石刻中,就有穿胡服的婦女,她們著錦繡渾脫帽、翻領窄袖袍、條紋小口褲和透空軟錦靴,有的還佩有蹀躞帶。

另外,源自於西域回鶻的「回鶻裝」亦是胡服一種,亦有不少婦女喜愛穿著。不過,時代的風尚流轉,盛唐之後,胡服的影響便逐漸減弱了。


吐魯蕃柏孜克里克千佛洞壁畫中的粟特人(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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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女扮男裝的時代風尚

女扮男裝也是唐代重要的社會風氣之一。根據北京大學榮新江教授的相關研究,以及唐墓壁畫的證據顯示,男扮女裝的風氣出現甚早。

貞觀年間的粟特人(中亞的古民族之一,唐代當時稱之為昭武九姓、九姓胡)開始進入中土,善於經商的粟特人居住在長安城,他們的異國衣飾很有可能影響了女扮男裝風尚的產生。


男裝仕女

這種穿衣時常,最後盛行於天寶年間。學界研究中認為,最早女扮男裝形象是在長樂公主墓中(西元643年)被發現,不過是以陶俑的造型出現。

相較之下,最早的壁畫記錄則是出現在唐代段簡璧墓中(西元651)年,最晚,可以在蘇思勗墓(西元745年)中仍可見到此種衣著風尚。

唐史學者王世平則認為:「唐墓壁畫中女性著男裝的比例甚高,這不但是對美與時尚的追求,是女權意識的某種覺醒,也是對傳統的男權社會的一種挑戰。」

女權意識的覺醒:從秦代巴寡婦清,開始談顛覆時代的創業女人


阿史那忠墓出土壁畫中的男裝侍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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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阿史那忠墓可以作為一個重要的例子,呈現出這種唐代衣服風尚與西域文化的互動。阿史那忠是入仕唐朝的突厥人,官至右驍衛大將軍,立下軍功無數。他的墓室壁畫中,正好反映出唐代婦女扮穿男裝的風尚。

學者認為或許因為阿史那忠身為武將,因此這位侍女也與其它唐墓壁畫中出現的不太相同,侍女手持箭囊弓袋,侍立在主人墓中。最後,韋貴妃墓的壁畫也非常有趣,畫中的仕女既有男裝,也有女裝,呈現出了唐代婦女特有衣著時尚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