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人對中國開始產生好奇,到底觀光客和當地人看到的中國,有什麼不一樣呢?讓我們一起來一探究竟吧!

 
 

 

你從台北坐一個多小時的飛機到香港,再從香港坐兩個多小時的飛機到北京,在機場外你輕易地找了一輛出租車到達你要住進的五星級飯店,不用四十五分鐘,你已經到達明亮光鮮的飯店大堂,輕鬆地放下行李。天開始下起雨了,你毫不介意也無阻你出外漫遊城市的心情,於是你和你的老外朋友執起一把雨傘,慢慢地在三里屯的酒吧街行走,你吃上一頓中高檔的美味西餐,再呷上一杯柔滑的意式熱咖啡,整個晚上你也看著餐廳裏樂隊現場的演出,一整晚談笑風生,那是一個「北京」。

你從香港的紅磡火車站出發,坐了廿四小時的硬卧上舖,一路三餐也吃著難啃的乾燥杯麵,你舖下的那對老夫婦一路上也用厭惡的眼神去看著你身上的紋身並竊竊細語。到埗後,天下起雨了,你和你的背包都同以四個小時及一身的潮濕的狀態,坐在絲毫沒有移動的公交車上,見証北京的五環地區的交通,最後經過一天的折騰,辛苦到達埗後,你坐在一早預訂好的青年旅舍的床位上,自覺終算可以展開旅行的新一頁,然而當你在旅店附近的小家庭式餐館吃下你第一頓異地的晚飯時,那個晚上你便上肚下瀉了,往後三天你一直肚痛得冷汗直冒,那是另一個「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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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十八歲那年,因著失戀,我第一次獨個兒背起背包,在中國的新疆的沙漠跑了近一個月,路途的驚險與智障經歷,至今仍一生難忘,然而那時的中國,是「一個」中國,一個香港背包小妹的「中國」,今個夏天事隔七八年,站在首都的經緯線上,我發現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四日三夜吃喝玩樂團,三天兩夜購物團,在近這兩年,面對這些短途的外地小旅行,我發現我愈來愈提不起興趣。對我來說,兩天三天四天,我們充其量的也只能是一個觀光客,與其花錢走馬看花,有幾天的假期,我也寧願選擇花點時間留在自己居住城市,在橫街窄巷山川河流之間,嘗試重新發掘多一點好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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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因著生活和工作,也並非人人都有空閑可以來個三四星期,甚至幾個月幾年的旅行,城市的生活也都太忙,忙到連旅行我們也要忙著上載分享美食美景的照片,而忽略了異地的一切。很多時侯,我們出外旅行後,總是有很多不同浪漫感性的分享和人生體悟,然而今次當我行走在這片經濟猶如冒煙火車頭般織熱的土地上,我卻發現了原來過往我旅行的境界和角度一直都是停留在一個社經文化的較高的層級向下俯視,所謂的背包客,說穿了其實也許不過是一個「中產的背包客」,而我的生活的世界中的「背包客」們,大概也與我同一類型。

當於對於那些一直以自己刻苦耐勞,省吃省穿去遊歷世界的背包客朋友們,聽著我說我們大部份人大概只是一個「中產背包客」,聽著或許會覺得這個形容詞很刺耳。但我想當我們的旅行模式,無論是停留在「觀光」、「體悟」或「感受異地生活」這類名詞的層次,對比起在社會中另一群我們極少會思及看見的旅居者,我們的確是一群「中產背包客」。我所說的「另一群旅者」,是指那些因著生存生活,遭受社經壓力、種族歧視、政治迫害而遠離家鄉的的流浪者、漂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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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旅行是有錢人的事,漂泊是中國大部份人的事。

為了讓小部份先富起來,沿海與內陸的發展隨著差異隨著年月不斷加劇。當我站在國都車水馬龍,交通一片混亂的馬路口旁邊,看著來自西北的農民工在街頭滿頭大汗在自己的小販車上烤著玉米,南漂北漂到到酒吧食肆髮型店工作的剛畢業於職業學校的學生們,他們的「行旅」並沒有觀光客的悠閑,反而是一種帶著張力的「生存」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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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過要活出真正的自己,那就定必要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內心。同一道理,如果我們想真正認識所在的異地,我們定必要坦誠承認自己的視角在迎面「在地」二字,一定會是有一種偏差,無論我們是如何靠近親民,我們都不過是一個較有資源的旅者,因為我們有他們未法完全擁有的時間,甚至是資本。有了這種坦白和自覺,「真正的認識這個地方」的開端才會為我們的心靈去慢慢啟動。

有人說每個人因著其所屬的社經位置,基本上在未出發前,已經大致固定了他行程中的所見所聞的輪廓,所謂的「路途中的發現」其實早早已經是意料之事,一個住五星希爾頓飯店的人,是怎樣也沒法經歷到一個安徽酒吧小妹住十人狹窄地下室的生活,反之亦然,他的「中國」和小妹的「中國」是兩個平行世界,兩個平行出現的中國。當思考及此,在這趟行程中,我也在反問我自己,究竟我所看見,或想看見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中國」?(更多不同的中國:中國:性、監控、與「人民色情」(People’s Porn)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