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兩難的感情問題,該怎麼辦?海苔熊透過心理學「承諾與接納療法」告訴你,試著觀察當下的自己、找到合適的價值觀,接納並實踐行動。

還是要幸福-田馥甄


圖片|作者提供

親愛的海苔熊:

他是我認識了十年多的朋友。其實也不算朋友,我們沒有任何共同朋友圈,也沒有任何熟悉的共同朋友,就只是當時同個補習班,在補習時認識的人。更確切而言,我們認識沒多久,所有對話就非常地開放,就像是床伴那樣,只是有名無實。

聊什麼都可以,沒有壓力、沒有負擔、不需要討好、也不用扮演自己對外人的角色、想怎樣就怎樣。我們有一大段時間每天都有聯絡,但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後來畢業了,也許是朝不同方向求學,我們在香港倒數幾天見面後,回家後他只傳了一句:「忘了我吧」,就再沒了聯繫。

其實那時候我發現我喜歡他了,但我們的非典型朋友關係,讓我從來不敢表示些什麼,他是一個很做自己、不在乎世俗眼光、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男生,很有魅力;但同時他也是個失落,憂傷,對世界憤怒,有太多黑暗面的男生。

直到我們各自到不同國家的幾個月後,他主動拋訊息問我過得還好嗎?我們才又斷斷續續保持聯絡。

後來,我心情不好,或是想他了,就會丟一個沒頭沒尾的訊息,他總會很快回覆我跟我閒聊;而他在狀態好的時候不太會聯繫我,而在狀態不佳又不想跟身邊朋友分享時,他就時常出現在的我聊天室裡。我們作息都很不正常,總是半夜醒著回訊息。

那時候其實想念很深,原以為研究所可以申請到他所在的城市,多倫多,但我失敗了,我在新的環境中,漸漸一個人生活,一個人過得好。不打擾他的生活,因為我想放棄喜歡一個這麼虛無飄渺的人。

之後,認識了現任男友,在我決定要快樂一點,準備接受現任男友的追求後,他偏偏在此時又出現了,密集地找我。

我告訴他我身邊有一個人出現了,我覺得還不錯可以試試看,他總說:不好吧,為了一個剛認識的人要拋棄他?他的話讓我覺得,也許他是怕少了個在一起做什麼都可以的朋友。

過了一段時間,聊天過程中我也有提及我交往的事,他只是說,其實如果我在「跟我現任男友在一起前」有去找他,他在那個寒假想找我說些事情⋯⋯但又說,如果我幸福那就好了,他也不打擾。直到現在我還是不太懂他想說些什麼。

後來的這幾年,我和我男友很穩定,不過每次在這段關係中我非常生氣或傷心時,總會找他講講話,而他也會偶爾聯絡我。剛在一起時,我男友曾經為了某個女孩子欺騙我,那次之後我總是放不下欺騙的事,而時常跟他聯繫,好像這樣做就有一種報復的感覺吧?

只是,我從沒想到我男友非常信任我從不檢查我手機,一開始我真的只是因為生氣、傷心而找他聊,後期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會傷害到我原本這段穩定關係,於是我選擇不聯繫他,但他找到我 FB 並傳送交友邀請,我沒同意邀請,我們在檯面上根本看不出是朋友關係。

後來幾乎都在 FB 聊天,不過頻率下降很多,只是他會說他想我了。在過程當中,我常常耍他說要見面,搞到最後他也很生氣說不會再回覆我,但奇怪的是每次我找他,他還是在。

到了近期,或許在這段關係中我很努力地溝通,卻得不到回應,但其實撇除吵架,我們真的很幸福。加上他也要暫時搬回家鄉,總覺得心裡有些遺憾的我,所以我們再次見面了。

近幾次見面,我們都聊得非常愉快,氣氛也很棒,有牽手擁抱,直到最後一次見面前,他在電話中說了「我愛妳」,他說在發現自己其實跟我說任何事情都沒有負擔、壓力,發現其實我很關心他,發現其實他是什麼樣態我都能接受、也從來不會想改變他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他愛我很久,而我也在電話裡坦承了。


圖片|Photo by Ian Schneider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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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在最後一次見面後,就被我男友發現了,而斷了聯繫。

這首歌是當時我常常半夜從睡夢中醒過來回覆他訊息的感受,當時的我認為或許他找到屬於他的幸福時,那我也就解脫了。而再次提起故事,應該說故事仍在進行中,思緒其實蠻亂的。

兩個風格截然不同的關係,抉擇是生命中最難的事情之一。我要怎麼做,才不會傷害到其他人呢?才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呢?

by 小熊(2020/10/20 下午 12:06:35)

親愛的小熊: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

不知道隔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你是否做出了抉擇呢?我覺得不只是男人會遇到兩個讓他進退維谷的女人,其實女人心中有些時候也會有兩個難以抉擇的男人,就像在你的故事裡,兩個男人各自有各自獨特的地方。

一個風情萬種,一個務實穩定;一個讓你魂牽夢縈,一個卻是能夠陪伴在你身邊,這幾年來一直不變的伴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在這兩者之間,似乎不論做出任何一種選擇,都會有所失去,但反過來想,每一種選擇,也都有所獲得。

「不確定就別親吻 感情很容易毀了一個人

一個人若不夠狠 愛淡了不離不棄多殘忍

你留下來的垃圾 我一天一天總會丟完的

我甚至真心真意的祝福 永恆在你的身上先發生」

我相信,他的存在帶給你很多重要的部分,但曾經也讓你有一些受傷,包含他有時候的消失,還有那些沒有給你回應的日子。你需要花好多時間整理他留下來的垃圾,當你以為一些都整理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又出現了。

其實這段時間,你們聚散離合,有時候聯繫,有時候對方消失,他花了好多時間才確定,你是他鍾愛的唯一,同樣的你也相當游移,不知道他口中所說的這種愛,到底可以支撐多久?

如果去問身邊的朋友,他們一定會跟你說,你應該選擇你現在身邊的伴侶,畢竟他才是穩定一直在的那個人,但朋友所不能夠理解的是,這個和你在網路上聯繫多年的朋友,其實真正連結的是你的靈魂,你靈魂深處那個不是很容易被看見,又需要被細細呵護的地方。

因為他看到了別人無法看到的東西、因為他遇見了別人無法遇見了你,所以在你悲傷、失望、難受、甚至和伴侶關係產生衝突的時候,他成為了一個出口,而你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出口,會變成抉擇的路口。

一個滿足你的生活日常,一個滿足你靈魂最深處的渴望,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當兩個人身上都有一部分是你想要的,要如何從中權衡?

其實,我覺得你內心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有一個人,你可以長時間下來都持續和他聯絡,就代表他在你心中有一個不可磨滅的重量,但你也需要放在心裡的是,他或許並不是一個穩定的人,既不穩定又可能會突然消失,就像你說的,他有他的黑暗、他有他的地獄,或許他這次的表白,是越過千山萬水之後,終於定下心來告訴你他的感覺,但也有可能,是一時情緒經過,只是一股衝動向你訴說,誰也說不準,這樣子的一種感受,可以堅持多久。

但反過來看,如果你選擇那個持續守候在你身邊的人,會不會有一天無聊到發慌,畢竟你比誰都清楚,他沒有辦法進入你內心深處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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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 OK 繃

面對這樣的一種兩難,其實很難給出一個穩定的答案,畢竟兩種選擇都有他的好壞,我大概只能夠給你一種思考的方向,協助你自己找到感情的答案。

根據最近我很喜歡的「承諾與接納療法」(acceptance and commitment therapy)[1],裡面提到了一個鑽石型的思考方針,它是一個「彈性六角形」,每一個頂點代表一個重要的步驟:

  • 與當下連結(contact with the present moment):活在此時此刻。剛發生這件事情,你心裡一定很混亂,在做出任何決定之前,你可以先做幾次深呼吸,輕輕閉上眼睛,把兩隻手放在大腿上,透過幾次的吸氣跟吐氣,調整自己的心情,嘗試讓自己的雙腳扎根在地面上(grounding),當你覺得自己的氣不再浮浮的時候,就可以開始觀察你的思緒。

  • 脫離糾結(defussion):觀察你的想法。你可以把最糾結自己的想法列出來,例如,這個想法可能是「我想跟他在一起,可是我又放不下現在的伴侶。」

  • 接受(acceptance):你可以開放自己,接受自己「就是」有上面這個想法,跟自己說——我現在「就是」還沒有辦法做出選擇,我「就是」還在兩個人當中猶豫,儘管這樣子也沒關係。

  • 觀察的自我(self as context):純粹的覺察。倘若你有更多內在的聲音、更多糾結的思緒,你可以把它想像成一個又一個的對話泡泡,就像是看漫畫一樣,觀察這些對話泡泡,讓自己和這些句子,隔出一點距離。

  • 價值觀(values):知道什麼是你所重視的。當你有一點空間之後,你就比較容易沉澱對你來說真正重要的價值觀。例如,在你的故事當中,你可能要思考,這輩子最重要的是和一個「心靈契合」的人在一起,還是和一個「可以共同生活」的人在一起?如果,你只能夠把某一個重要的價值,流傳給後世,你會告訴他們什麼?告訴他們:「你應該要找一個能夠和你心靈契合的男人」,還是「要找一個可以和你一起穩定過下半輩子的男人」?當你透過這種方式來詢問自己問題,很多答案就會漸漸鮮明。

  • 承諾的行動(committed action):就是實踐「有意義的事情」。決定好之後,你要為你的決定付出行動。如果你想要選擇那個朋友,就應該要果斷地斬斷目前的感情關係,這樣對你的伴侶也是一種負責;如果你要選擇伴侶,同樣的你可能需要面對一段很困難的告別,就像你之前好多次想要跟他切乾淨,最後都沒有能夠成功一樣,此時你要付出的行動,勢必要和過去有所不同。但我在猜想,對方畢竟是一個你長期以來依賴的人,要做出這樣的切割,對你來說一定非常不容易。這就是為什麼,在每一次的不容易當中,你必須提醒自己,自己做信仰的「價值觀」是什麼?最後為什麼選擇伴侶,而不是這個曖昧已經很久的男人(或是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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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人生是有限的,只能夠針對你所重視的價值做出犧牲。用「犧牲」這兩個字,是特別想要強調,當你在一個人身上付出了時間,你對另外一個人付出的時間就會變得比較少。

我們經常說,要在不同的人際關係當中平衡,但平衡這個字詞其實是個虛幻的字詞,面對多元的選擇,我們永遠只能夠將時間花在最重要的事情上,而那些我們無法觸及的、不能夠顧到的選擇,就成為了遺憾。

不過,遺憾並不代表悲劇,有些人生會因為遺憾而變得更美麗。就像當初的你,因為告別他,所以遇到了現在的伴侶,同樣的情況,你可能因為告別了現在的伴侶,而遇到真實的他;或者是再次告別他,重新修復你和伴侶的關係,你也有機會看到你伴侶的另一面。

兩條路都有可能的困境,可能的未知,重點是你可以思考,在哪條路上面努力,你會過得比較快樂?

從你寫的這篇點歌來看,你有大部分的篇幅,都在談那個你「沒有機會在一起」的男人,可見得他在你心中,有一個難以撼動的地位,而相對之下,現在和你在一起的這個對象,你們一直有一些沒有被解決的困境,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沒有被選擇的那個人,似乎佔有你最多的嚮往,但你也需要考慮到一件事情就是,如果你選擇那個和你曖昧十多年的「朋友」在一起,你所放棄的(伴侶),就會變成「The road not taken」。

而且更重要的是,你跟這個「朋友」的「真實關係」,才會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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