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回家是什麼時候呢?回家這條路,對在海外求學、遊子來說特別的長,從一開始進入新環境磕磕碰碰到能成熟處理任何問題,從在家裡茶來張手被疼愛的小孩成為獨當一面,能靠自己在外求生存的大人。除了心境和適應能力的轉變,我們也開始慢慢敢於追求自己的夢想和野心,這些成長的背後,都有個讓我們沒有後顧之憂的溫暖港灣,叫做「家」。

一個人在外奮勇殺敵久了,每幾個月 10 幾個小時的返鄉,意義絕對不止於「回家」這兩個字而已,這趟旅程最大的意義,就是在喚醒你之所以會存在,絕對不只是因為「你」自己而已。

很難想像,我聽過太多在異鄉的遊子,可以經歷兩三年不回家;又或者,在拿到了身分之後,就在當地結婚身子,並且舉家搬遷到國外。不管你今天是在國外,又或者只是在其他座城市當中求生存,我想,很多人一定都會有相似的感覺-我們好似都像穿著盔甲,就算嘴巴裡頭已經說著當地語言,就算生活已經完全融入別人,就算經濟狀態已漸漸地好轉,就算我們再怎麼樣地說服自己在當地的生活有多麼的愜意,我們還是有種在別人屋簷底下生活的偽裝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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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認,一個人在異地生活久了,你會變的自由,你會學會獨立自主地處理一切事情;但這些自由,有時候會讓人誤以為自己就是這個宇宙的中心,以為自己的問題就是這個世界的問題。但其實,遠在家鄉的家人,才是處理許多問題的「最前線」。你之所以能夠在異鄉好好地生活,固然是因為有你自己的努力,但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愛你的家人幫你擋下了許多問題,而得以讓你在異鄉能夠盡量地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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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經濟與工作許可,漸漸長大之後,我寧願省下去其他地方玩耍的精力,一年多回幾次家。

躺在自己從小長大的房間,用抹布擦拭書架上玩具擺設和照片的灰塵,拿出小時候買的 CD 在許久沒使用過的音響中大聲地撥放。從烏普薩拉到紐約,「家」搬了好多次,但這房間的擺設,卻是最真實最原始的-就跟當初選擇離家的時候一樣。數年之後,不管你經歷過了哪些風浪,不管你的生活產生了多大的變動,這個房間永遠能夠勾起你的回憶,就像時光機一樣,當你拖著行李打開房門,你的心態又回到了小孩子。

你好不容易又能夠完全地卸下心防,窩在全世界最舒適的被窩,穿著最舒服卻又最好笑的睡衣,看著窗簾布上玩具汽車圖案,手裡讀著早已讀過好幾遍且又發霉的金庸小說。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充電」,一個重新喚起內心最真實自己的旅程,一個提醒自己平日在工作場合中的那個嚴肅表情,只是偽裝,不能夠取代那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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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實終究是現實,每隔一段時間回到家,老奶奶身體的變化,就是在提醒自己,你之所以能夠在異鄉放手一搏,是多少家人對你的溺愛,多少的代替承受,才成就了你。

幾年前每次回到家,老奶奶都會開心地燒很多道好菜,然後規劃接下來每天晚上晚餐的佳餚。幾個月前回到家,老奶奶已經漸漸地燒不動菜,搬不動東西。這次回來,老奶奶坐在椅子上,話變少了,臉上有著前幾天摔倒的瘀青,姑姑幫忙洗澡,伯伯幫忙換藥。但老奶奶依然還是最好的朋友,小時候整天纏在奶奶身旁,長大了,每個禮拜也一定會回來幾趟陪奶奶聊聊天;就算在國外,一定每周打電話給老奶奶。與老奶奶的關係很奇妙,我們的對話沒有一般與長輩之間的隔閡,我會跟老奶奶分享最近工作的近況和感情生活,老奶奶也會仔細地聆聽並且給出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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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動不了了,該怎麼辦?」老奶奶說。

就是這些簡單的對話,震撼人心。很多時候你只顧著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成績,擔心自己的下一步,你以為用了家裡的資源然後燃燒自己,就是給家人最好的回報;其實這只是一部分,你之所以能夠有那些擔心,是因為有姑姑和伯伯的幫忙,你才能夠幸運地只煩惱自己。

很多人說到異鄉打拼是一種自私的行為,我承認,要下定決心離開家裡的確需要一些自私和勇氣,但當你以後有了小孩之後或許也會開始這樣想,想要把所有的困難往肚子裡吞,想要自己愛的人能夠無憂無慮地闖。他們以後會有自己的生活,而自己的人生已經過了一大半,他們不要因為過度的眷戀而耗費他們自己寶貴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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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矛盾,對吧。但這就是愛,愛就是一系列溫馨的拉扯。

你因為愛,想要讓自己苦一點,讓對方開心;但對方也因為愛,不想要讓你這麼苦,不願意自己因為你的苦而過的開心。

多回家吧。

雖然沒有正確的解答,但每一趟的返家,都讓你卸下了偽裝,再次真實地體驗別人對你的愛。或許離開會讓人感到難過,但這就是人生,如果你的人生都在為了自己打拼,那就不叫人生,這叫作盲目的追求,等到追到了目標之後,你會發現自己早已失去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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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一直走,偶而回頭看看,偶而觀察一下身邊的變化,才不枉費從你身邊呼嘯而過的美景,才不會忘記是誰幫助過你走到今天的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