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鄰居對我說:「你們被侵犯只是剛好而已!」讀者真實案例分享:面對充滿「仇女情節」的惡意羞辱,三個女生會如何面對?

文|LCC

身為一個不婚的生理女性,我有兩位同樣是生理女性的同住家人,是以長久共同生活為目的而同居的互助關係。

我們養的貓狗,都是曾落難被救援的流浪犬貓,狗狗因為幼年時遭受嚴重虐待,四肢和嘴巴都被束帶捆綁,傷口深至見骨。

牠對於陌生人會有攻擊行為,同時也容易感到不安全,對於郵差、貨車或派發傳單的人,會透過吠叫以示警告。我們也積極進行行為訓練和改善。

最近我們剛移居到一處村莊,附近都是屋齡 30 年以上的老宅,居民也大多是 65 歲以上的長者,有老年夫婦,也有三代同堂。而作為一戶新進人家,又是後輩,主動送禮、問候左鄰右舍的長輩們是必然,希望能建立友好的鄰里關係。


圖片|Photo by Eutah Mizushima on Unsplash

男人的性是力量的展現,女人的性卻是羞恥和汙名

某日晚上,室友在家門口澆花的時候,看見住在斜對面的老先生緩緩走出他家門口。雙方打過招呼之後,老先生就逕自走到我們家車庫前面,豪不客氣地拉下褲檔開始解放。

住在我們家隔壁的阿伯,剛好走出來撞見說:「啊你怎麼在人家小姐家門口放尿(台語)?你在幫小姐澆花喔,也可以啦。」

延伸閱讀:性騷擾成為日常玩笑:學者曝「社會漠視」最可怕,堅持零容忍才能有效杜絕!

老先生隨地便溺的行為,彷彿是自然而然的發生,即便室友感覺不舒服,當下也不知所措,未能出聲喝止。之後我們嘗試請求隔壁的阿姨幫忙勸導,可是阿姨也只是一臉尷尬無助,叫我們不要理他。

我只是想,為何他可以這樣隨意公然便溺呢?好像只要有需求,就可以隨時、隨地獲得滿足。

即便在異性面前暴露下體,都是輕鬆自在,且獲得認同的,彷彿這種公然暴露的行為,可以獲得某種性滿足,且他人必須去適應這樣的事。反觀女性如果在公共場所談論性、暴露身體就會遭致譴責、汙名。


圖片|Photo by Matthew Henry on Unsplash

因為是連棟式老宅,隔壁的阿伯想封阻我們車庫之間的共用牆,他的理由是:「因為你們只有三個女生同住,擔心惡意男子爬進屋內對你們做不好的事。」

對於這樣的注視,我感覺到不自在、不舒服。總覺得一方面是說,女性沒有自我防禦和保護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強化女性的性吸引力與危險的連結。

然而,圍牆再高也阻擋不了有心人的潛入,根本還是要營造性別友善的居住環境,提升社會大眾的性別敏感度和對性別平等的認知,這樣才能相對降低女性遭遇身體威脅或性暴力的機率。但性平宣導在偏鄉的推廣仍是寥寥無幾。

延伸閱讀:電影《女性日常》:6 則女性遭性騷擾的故事,你也是沉默的旁觀者嗎?

又一日,隔壁的阿伯非常氣憤地拍打我們家車庫的鐵捲門,說是受不了狗的吠叫聲,開始對著我們大聲飆罵髒話並說道:「再叫我就把你們家的門撞破」。我跟室友都被他突如其來的失控嚇傻,不知如何反應。

他見我們一直不回話,只是直愣愣地看著他,便開始怒斥:「之前怕你們被強姦,才把牆隔起來,現在覺得你們被強姦只是剛好而已!不強姦你們這種查某要強姦誰?」

這些充滿性羞辱的惡意語言,重複了十幾分鐘,令人不寒而慄。當下我們強烈感受到身為生理女性,被性暴力威脅的不安和恐懼,彷彿一將門鎖打開,就會面臨被強暴的危險。

他所使用的性羞辱與威脅的手段,正代表著不順從的女性就可以,且應該用性暴力(陽具)來懲罰。


圖片|Photo by Ahtziri Lagarde on Unsplash

事件的後續,考量在父權體制當中,性別、年齡的差距仍會造成話語權的失衡,我們先找來村長介入協調,也打算報警備案。阿伯因為怕被告(已觸及公然侮辱和恐嚇罪),來向我們道歉,含淚說他是一個土人,平常對他老婆講話就是這樣,沒有不好的意圖。

試想,如果這樣性羞辱的語言是日常對話,那會有多麼可怕呢?我們完全不能認同他用土人的說法來包裝仇女的惡意。

延伸閱讀:【性別觀察】當「玩笑」包藏「性羞辱」,如果你在場,能如何應對?

最後雖然因權宜考量,我們決定不提告,但仍保留法律追訴權(恐嚇罪為非告訴乃論,無 6 個月的追訴期限制)。

同時我和同住家人之間也有新的共識:和鄰里保持良好友善的互動關係,但不是臣服的、弱者式的噤聲,被動接受這些性別歧視與言語暴力。

當女人的性,持續被羞辱、被賤斥、被視為是附屬,距離女人奪回性自主與身體自主權,就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披荊斬棘。

女人迷創作者 S

我們要比想像的再更勇敢很多

在號稱亞洲第一性別平等的國家,同性婚姻早已在 4 年前合法化,近期又通過同性配偶也能共同收養子女的法案,臺灣看似戴著光鮮亮麗的性別平等光環,實際上仍然有著根深蒂固的仇女文化陰影,真實的存在你我日常生活、對話之間。

往往那些惡意性羞辱,是以玩笑話的姿態出現,但語言某種程度是反映了大眾心態、社會現象,具有不容小覷的影響力。

面對性暴力、言語羞辱的當下,不選擇暴力相向,而是練習將思緒與那些會傷害我們的人、事拉開距離,再做出適當應對。

即便是困難的,仍舊要常常提醒自己,我們不是被動接受、毫無招架的客體,而可以是具有能動性和行動力的主體。以做好自我照顧為前提,再從微小的日常開始慢慢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