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經常挾帶著黑金、骯髒的污名,我們厭惡政治因而也漸漸不關心政治,但是政治從來都與生活息息相關,拒絕關心政治其實也等同放掉了你對於生活的主宰權力。2016 大選在即,除了總統票還有立委票與政黨票,我們想邀請你為了未來停下腳步,思考你想要什麼樣的未來。

文/王苡禎

「學者去碰政治,名聲一下子就臭掉了。」

說這句話的是一個趁早自習前看完報紙的同學。那是2005年,曾榮獲諾貝爾化學獎的李遠哲先生承認,教改確實有失敗之處,新聞播出後罵聲四起。甫上國中的自己看著報紙上斗大的標題,心中湧上一股濃濃的厭惡感。

  「政治很骯髒。」

並沒有人對我說過這句話,但在當時尚年幼的心裡,深刻而清楚地有著這個想法。

國中的生活只和考高中有關係,校園裡和政治最有關係的話題是下禮拜歷史小考的內容;我們興高采烈地對著來我們校慶致詞的馬英九市長鼓掌歡呼,班上一個胖胖的男同學,因為在教室裡大聲說陳水扁總統絕對沒有貪污而開始被其他男生疏遠排擠。那時我們已經過了一拿到錢就會跑去雜貨店買汽水糖果的年紀,開始精打細算地存下演講或徵文比賽得來的幾百塊獎金,在週末跑去看電影或是跑到看上去質感很好的連鎖餐飲消費。

直到升高中那年,我還是只知道海角七號很熱血、海角七億在新聞上很熱門,政治依然是遙遠世界中靠上電視說人家壞話或在立法院內打架的「大人」的事,那是和我有著一層薄膜的世界,我對其中發生的一切置之不理、不予置評。

 

我唸的高中圖書館小小舊舊的,裡頭仍蘊含可觀的知識;與此同時,來自台灣各地的同學也帶來更多我所沒接觸過的思想、也帶來更多困惑。我不明白一開始眾人擁戴的平民律師總統是如何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也不曉得從小就覺得超級恐怖的馬克思共產思想,為什麼內容有點接近理想中烏托邦的形象。

越是深入地去了解課文以外的歷史,教室黑板上方掛著的民族英雄看來就越發黯淡,國歌裡唱的中華民國也不再散發光彩。十幾歲的熱血哪裡容得下害怕,我們總以為只要努力,有朝一日我們可以改變不公平的體制、改變這個社會、重振這個國家。

一天,公民課的老師在班上同學對於某項政策激烈的辯論結束之後,淡淡地說,現在坐在台下的妳們,哪個不是恨不得自己快點成長,直到足以改變這個社會?可妳們要知道,今日社會上各行各業的領導人之中,有不少人也曾坐在這間學校的教室裡,她們的眼神也曾散發和妳們現在一樣的光芒。然而今天的社會,妳們喜歡嗎?

沒多久,我上了大學,馬英九市長已經變成總統了,而大家都討厭他。

「啊,多麽痛的領悟!」—辛曉琪〈領悟〉

我相信這個社會仍一點一滴在進步,雖然馱著不同群體的歧見和慣性的包袱,走得艱辛而緩慢。經濟還在努力爬出前些年跌入的泥沼、政治明星一個個用不可思議的速度和方式殞落、買東西得瞪眼皺眉地試圖辨認成分與廠商,不要說買、光是看到連鎖企業就會懷疑是不是和剝削勞工或有毒原料有關。但往好處想,至少越來越多不同的聲音出現、多元漸漸變成時下最新流行的風潮,越來越多獨立媒體、也越來越多人勇於表現自我。

身邊的朋友早在大學畢業前就認清,成大事根本不重要,人有飯吃、活得開心就好。我們是迷戀小確幸和個體自由的世代,曾幾何時我們開始相信我們只能擁有這些了;我們熱愛與習慣自由到無法容忍任何人將其剝奪—哪怕只是意圖—都無法接受的程度。於是前年春天,學運爆發。

「天色漸漸光 遮有一陣人 / 為了守護咱的夢 成做更加勇敢的人」—滅火器〈島嶼天光〉

與其說是憑藉著對服貿黑箱的怒火,不如說是受到了感召。我們很久沒有相信夢想了。

我們早就把美國獨立當老電影在看、把法國大革命當作流行曲在唱,那和我們都隔著一層薄膜,與現實生活無關。一天晚上,大一的妹妹老早就跑去學運現場,母親語重心長地對我和哥哥說,即便不去理會那些紛擾,平靜的生活仍然可以持續不是嗎?自小在三兄妹中最為內斂的哥哥簡單地回了一句,她可能只是想去做她能做的事情吧。

即便學運最後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尾聲,但確實餘波蕩漾:政治素人紛紛崛起、「跨越藍綠」成為俗不可耐的競選廣告,好像每個參與學運的人都在其中丟掉了一些安穩的自己,撿了一株新生的嫩芽回家。眨眼一年又九個月過去,第二十二個月,也許它們能開出漂亮的花朵。

一月十六號,又到了選擇的時刻。人若曾經幻滅,就更要因此學會謹慎。2016可以是個轉捩點,即便有失敗的可能,也遠比在行動前放棄要好上許多。別用麻煩作為藉口來逃避,更不要停止相信自己有讓社會走向更美好未來的能力。每個人手中的一票,都對這個島嶼的未來,有著決定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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