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中,能定義你的就是你所在的文化脈絡、時間和空間,如果這一切都不再存在,你是誰?你會選擇什麼?

來到紐約已經一個半月了,現在講這個有點太晚,但是我還是想寫一下「搭飛機」這件事。很多人討厭搭飛機,除了有安全的疑慮外, 在飛機上的狀態實在有點滑稽:要像小寶寶一樣聽從別人指示、吃怪異口味的餐盒、皮膚一不注意就乾到要皺起來、不得不睡覺等等…。 (我每次想到這點都有點哭笑不得,平常忙起來,多睡一分鐘都像爬珠穆朗瑪峰般困難,為什麼有一種人類行為要逼我連睡10個小時?)不過我一點都不討厭搭飛機,除了可以終於寫點東西,我喜歡在飛機上,空間、時間都消逝的感覺—那是種一切都歸零的美麗狀態。

日常生活中,能定義你的就是你所在的文化脈絡、時間和空間,如果這一切都不再存在,你是誰?你會選擇什麼?這個充滿魅惑的問題,一再一再驅使旅人踏上不同的旅程:「我要怎麼重新定義自己?」

無論是火車、飛機、(或許將來可能會有太空梭),連接這端到那端的通勤,就像種緩慢的儀式,慢慢把你身上定義你的形容詞,一層一層剝開。如果你想要也夠勇敢,你可以重新選擇個性、喜好,充新堆砌關於理想人生的種種細節;如果我們不懶惰並且貫徹這些新的改變,「異地的小瘋狂」就可能真的成為人生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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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朋友 Tracy,她到德國的第一天就把自己的頭髮染成粉紅色。在她心目中,她一直應該是個粉紅頭髮的女生:帥氣、獨立、任性的標新立異;另個才華作家 Judy,之前在台北天天為了多角戀情牽腸掛肚,但一到了阿根廷,立刻把頭髮綁起來練舞,還在舞團裡找到她現在的先生:似乎在家鄉不能做、不可以宣揚、不適合追求的, 到了地球另一端就可以—搭飛機這段時間提供一個緩衝,讓你能仔細地想、靜靜地分析,自己究竟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來紐約之前,我希望我可以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不要讓自大和自私變成習慣,不要原地踏步,總是用舊的形容詞形容自己。不要認為自己的角色僵化而且一成不變,一定得要做什麼才算是「成功」。

很意外,這個願望在紐約非常容易實現。我來的第一個星期,就認識一位年薪兩百萬美金的律師,他今年40歲了,8月份辭掉工作,在 Fashio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從頭學習怎麼畫插圖,他想當位服裝設計師,就算他的同班同學是18歲也絲毫不在乎;一位五官美麗的高材生,努力跑去巷弄每一間便利商店兜售飲料,她在打工存錢,想開自己的影像製片工作室;前兩天,我的朋友跟我說,他認識的一個街友,靠著賣帽子,最後竟然買到了Hampton 的一棟別墅…。這些例子在紐約俯首即是,口耳相傳,好像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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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層意義來說,紐約是讓人「重新歸零」的城市,她不管你之前是誰,多好或多壞,來到紐約,你就是嶄新的個體,得不斷學習,不斷調整,直到確立自己的獨特風格 。這也是紐約作為一個偉大城市能給的,充滿空間、挑戰,但一切都可能。我想這也是為什麼幾十年來,每一個偉大的故事都在這裡誕生,而藝術家們這麼熱愛這個城市。

寫文章的此刻,我回想起我小的時候寫過一篇日記,我寫道:「我想過不平凡的人生,不想過一個渺小、貧乏的人生。」

我猜當時,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表達什麼。如果我知道我要表達什麼的話,我會這樣說:不平凡跟出名、有錢、有權勢有聲望沒有關係,也不是說我要做盡所有的冒險犯難的事,事實上,跟這些外在的事情,完全都沒有關係;我想像的不平凡,是內在的寬闊,能寬廣容納各種體驗並且自然地回應,同時隨時準備好歸零、學習、歸零、學習的反覆,一次又一次經歷豐富的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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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轉眼間,我在這個離家七千萬哩的城市(天啊,真的好遠),已經生活了90天了。在這個沒有任何外在光環定義我的真空階段,我想起了這個小時候我給自己的期許,看了看我身旁的帝國大廈以及人來人往的曼哈頓街道,忽然覺得人生的安排真的很逗趣,又似乎非常合邏輯。

Cate@紐約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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