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兒子有交往對象,有些父親的心情是複雜的,而這個複雜的程度,沒有經過詳細的分析,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由來為何⋯⋯其實粗略來說,這可能有四重意義。

「那些想認識你的女生都沒一個好的,她們只是貪圖我們家的錢!」、「你的女友一點都配不上我們家,她學歷又差、長得又醜⋯⋯」、「我跟你說,我是不會答應你和那個女生在一起的,你早點跟她分手,把話說清楚」——不必看八點黨,這可能是現實中某位父親跟他兒子所說的話。

在上一篇文章,我們探究過那些過度保護女兒,把她們的男友都逼退的爸爸心理,發現他們身上的英雄情結,又有著自己的童年創傷(往往是對他們父親的恨意)。他們藉由給予濃厚的「父愛」,理想化了女兒和自己,再而迴避了自己的潛意識傷痛。

參考上篇:【如何讓父母認可伴侶】過份濃厚的父愛:那些逼退女兒男友的爸爸在想什麼?

今天我們來看看那些逼退兒子女友的爸爸,背後又有著怎樣的心理運作?以及作為兒子或他女友的妳們,能怎樣應對。


圖片|Photo by Marc Schorr on Unsplash

男人心中的「陽剛情結徵候群/受驚的小男孩」

在不少案例身上可以發現,有種父親本身就對女性抱持著潛意識的敵意,這個敵意未必會反映在他的婚姻之中,即他平日未必會有家暴的行為(酗酒時則是另一回事),但可能是一位嚴父:他強烈地要求兒子要表現出陽剛氣質,拒絕任何男性身上的女性化特徵,認為「工作成就」定義了男性的人生。

然而,事出必有因,這樣的父親在童年時期,可能曾受到嚴厲的母親或專門欺負他的姊妹的不當對待,卻因為當時的自己太過弱小而未能反抗,才需要發展出「陽剛情結症候群」[1] 作為保護自我的盔甲。

但我所見更多的情況是這些男性在童年時期主要受到父親的暴力對待,卻主要抱怨「那個冷漠的母親,從來不前來保護我、安慰我!」。

因此,很不幸地,他們其實默默認同於那個「暴力傾向的父親」,所以堅守著陽剛、異性戀、成就等自我規訓,又在潛意識中恨透了這些女性(母親/姊妹),永遠無法原諒她們。

我曾在一名男性長輩身上看過這種混合的心理狀態,他只要喝醉酒,就會呈現出上述的潛意識向度(談起自己小時候被父親打的回憶、開始對女性手足惡言相對、指責她們都欠了他⋯⋯),但同時,他又會呈現出「弱小而受驚的小男孩」面向,彷彿他內心某一塊仍然無比的童真,隨時會被女性擊垮而發抖。

這種「陽剛的男人」與「弱小的男孩」的對比,在他們的意識上是分裂的,因此,他們要把兒子養成陽剛的男人,某程度是在投射的心理機轉下,去保護自己內心的小男孩。他們認為兒子一旦墮入情網,就等同「輸了」一樣,會被女性魅惑與控制,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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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見,這些父親逼退兒子的女友,其實有四重意義:

(1)它一方面是發洩了內心對女性的潛藏敵意;

(2)另一方面則是在保護小男孩的自己免受傷害;

(3)同時,又潛意識地站到當年父親的位置去打擊自己的兒子,永遠不滿意他的表現與選擇。

最後一個心理因素,就是這種父親亦可能是「不自知的同性戀者」。許多讀者可能會覺得這個觀點有點奇怪,但臨床工作中常有這種發現。好比上述那位男性長輩,他喝醉酒後除了會有「談爸爸、罵姊妹、責女人」的行為,還會開始對對同性年輕人親近示好,不只會搭搭肩、靠在耳邊說話,手腳還會顯得不安份!——因此,

(4)趕退兒子女友的行為,本身也是一種潛意識的同性戀慾望:這位父親不自知地期望兒子不會得到女友,而是交個男友,從而滿足了他那個受潛抑的同性戀小男孩部份。

總結來說,他本身就是一位有身心症(過去稱:精神官能症)的父親,他今天仍然受到童年創傷所折磨,他需要的是一次夠好的心理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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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對逼退兒子女友的父親的四個方向

那麼,作為兒子或他女友的人,除了付錢帶爸爸去精神分析/心理諮商之外,日常生活中又能怎樣應對呢?

針對上文提到的潛意識心理因素,我簡要地提出四個可能的相處方式:

(1)兒子對父親介紹女友時,強調她內心「其實很男人」的一面,而女友也要展示出(或假裝)自己比較好動活潑,能夠把攻擊轉化為幽默,最好能以自嘲的方式來化解男友爸爸的潛藏敵意;

(2)兒子可著墨於女友非女強人,但很會照顧自己的一面,而女友也可以表現一點對爸爸的關心,認同他工作上的煩惱,對不公平的事顯露自己的義憤;

(3)選擇一位在身家背景方面,都比父親個人成就更高的女性來交往,而女友則要表現出自信,但同時謙卑,把優渥的條件都歸功於父母,這能有效壓制男友父親對兒子的貶損,因為他已經選擇得太好了(可能是最便捷的方案,因為金錢最現實)。

(4)兒子可以多把爸爸帶出去應酬吃飯,跟女友的家人、親戚或朋友打交道,安排一些很「哥兒們」的活動,搭著肩唱歌喝酒,從認識新的朋友中,緩和及滿足其潛在的同性戀焦慮。

請容許我這裡略過了一些謹慎的分析推論,只是快捷地針對潛意識的癥結點便給出建議。

而事實上,沒有事情比「走出父親的意見,敢於活出自己」這件事更直接,只是所面對的家庭風暴也會越強烈。

(想回顧那些逼退兒子女友/女兒男友的媽媽心理,請參考【如何讓父母認可伴侶】系列的〈【如何讓父母認可伴侶】親愛的女兒們,為自己而活,給母親時間成長〉及〈【如何讓父母認可伴侶】媽寶不會橫空出世,那些逼退兒子女友的媽媽究竟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