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說他遇上了一個瘋女人。

 

他說一開始什麼都很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兩個人興趣相投,琴棋書畫都可以聊,一個是插畫家,一個是櫥窗設計師,相同的美感喜好,好像上輩子約定好了的那樣,契合的不得了。

 

他還說她為了他深入簡出、放棄了夜夜笙歌的放縱玩樂,洗手做羹湯,兩個人每天窩在淡水的小窩裡,過著自己的幸福日子。當然有時候也小小鬥嘴,但總是在很短時間就可以化解,他把她的美麗模樣畫在了紙上,用黑白素描記錄了繽紛的雀躍心情。

 

總之,兩個經歷過許多感情歷練,都不怎麼好搞的人,卻跌破了大家的眼鏡,甜蜜得不得了。

 

約莫一年之後,再次遇見他,少了之前的神采飛揚,神情之中有一股顯而易見的落寞跟不解。他說他發現她是個瘋女人,為什麼他每次都會遇上瘋女人,到底是自己的問題還是對方,要不可能就是如同占星老師所說的,水星又再次逆行了吧。

 

他說他發現了她的情緒問題,雖然一直有藥物穩定的控制,總是還會突如其來的大爆炸。

「似乎事情只要不如她意,她就會爆炸。」他滿臉愁容地說著。

 

一次又一次的大爆炸摧毀了也些許重組了兩人之間小宇宙的平衡。只是最後一次大爆炸徹底破壞了男人對感情的信心,短期之內好像也無法重建了。

 

所以他只好躲著,他再也無法忍受她恣意隨口提出分手的情緒性言語,只好躲了。

 

雖然他每次經應過她裝置的櫥窗,還是會停下腳步,想從裡面擺設看出這瘋妞心思中的蛛絲馬跡;他還是會偷偷去看看她那個只有十幾個人看得到的秘密部落格,想關心一下她究竟過得好不好;甚至飛到了她口中曾經描述得像天堂一般的海島,為她精心挑選了幾樣紀念品,都是她好喜歡的,卻遲遲不敢拿給她,放在家裡角落,都生了厚厚灰塵。

 

他說暫時先這樣吧,現在一個人也過得很好。

我聽來卻是一種放不下卻也不敢靠近的扭捏。

 

女人都是瘋的啊,我無奈的承認。每一個女人,不論她的外表姿態談吐學識個性經歷,不論她看起來多麼聰明伶俐善解人意優雅從容,她畢竟還是女人,女人遇上了愛,就會瘋,只有一種可能,她會沒那麼瘋,就是她其實沒那麼愛你。

 

我也很瘋啊,雖然大家看不出來,但是我的瘋狂隨時為愛淋漓盡致的表演著,只有家裡的男人看得到,這精彩絕倫的 Drama Queen Show Time,我可以想像如果有第三者在場,絕對會被那一百八十度轉變的瘋癲嚇的魂不守舍,但,這就是女人啊。

 

可你以為我們很享受當個瘋女人嗎。在瘋狂之後的懊惱後悔,揮之不去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成了每個女孩變成女人過程中最深刻也最必要的成長。

 

在壞情緒大舉入侵的同時,感性全方位的戰勝了理性,不經思考的言語像刀劍一般射了出去,這時如果你懂得諸葛亮的草船借箭,那該有多好,誰希望你真以肉身抵擋換來滿身擦不去的傷痕印記。

 

只是那瘋狂外衣是有可能褪去的,在屢次確認心裡的安穩和安全感之後,在不再懷疑自我和逐漸瞭解自己之後,在願意敞開心胸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之後。關於這題人生功課,女人為難的根本不是男人,而是自己,頂多,男人是遭受了池魚之殃罷了,更沒必要,把這所有的責難往身上扛,然後因為想不出解決辦法而逃跑。

 

就陪伴著,然後笑笑的,就好。

 

像是那位大個子,現在可機靈的,每次當我突然變身 Drama Queen 的時候,他都會笑笑地、溫柔的看著我說,「妳怎麼了啊?妳看看自己,怎麼突然這麼生氣呀?是不是又惱羞成怒了呢?」這句話每每達到化險為夷的境地,我會倏地羞紅了臉,發現了自己的可笑,然後乖乖的道歉說,「對不起,我瘋了,哈哈哈。」

 

這是我當天唯一可以給朋友的建議,不要跟正在發瘋的女人認真,跟她們認真,輸了自己,也無辜的賠上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甜蜜感情,兩敗俱傷啊。

 

也許是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和感傷,他僵硬的肩膀線條也放鬆柔軟了。我說那晚上我們大家去 Legacy 看表演吧!在糯米糰好不容易再次合體的精彩表演中,他舉起了手機,錄下了他倆最愛的那首〈巴黎草莓〉接著,按下了傳送鍵,也終於伸出了那雙願意再次牽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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