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模特兒出道,人們說過她是花瓶是公主,現在,沒有人會質疑她是個演員。許瑋甯是極富飽滿能量的人,每一部戲,她都經過一層蛻變,越來越讓人想專注凝視。從《惡作劇之吻》、《16個夏天》、《麻醉風暴》、到《菜鳥新移民》,世界,將看見她的身影。

這兩年在演員角色上的突出表現,大家終於不是在模特兒堆裡頭發現她,而是認真地看許瑋甯演戲。現在的她幾乎像變了一個人,像一個真正的演員。

今年上半年的國片《失控謊言》,每個看過的人都會對許瑋甯的表演讚起大拇指。事實上,還距離現在不久的幾年前,曾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人找她演戲,她曾在電話中和母親哭著說我沒救了,我大概一輩子就這樣了。

可是,倔強的女孩啊,彼時的孤立無援,沒有讓她放棄,那個小時候便被媽媽拉著去看舞台劇,看電影,立志長大要當演員所以才去念劇校的心願。她開始減去嬰兒肥,放下一段過去的戀情,一個人去旅行,不錯過任何一個機會,因為,她要完成夢想。

最近許瑋甯很投入地準備開拍在即的《紅衣小女孩2》,還記得第一集拍完後的「陰影」還久久停留在她心中。

以前聽到神秘的、靈異的故事她總是閃躲遠遠,為了突破自己的限制,硬著頭皮接下的恐怖電影,讓她大嘆一口氣說:「我最近很焦慮就是因為,我…我很…,拍完紅衣第一集我也覺得很震撼,在那個狀態裡面,一直到拍完很久,在我身體還停留著,有時候我還是會覺得,是不是有個東西在那邊…那個印象太強了。如果第二集還像當時那樣,我會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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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這次開了榮格的心理學書籍、靈媒訪談實錄,和其他片單等作業,許瑋甯說,當成是研究一個心理科學的態度去做功課,否則很難褪下恐懼來看待角色。

我是誰?演員的深度催眠

此刻我們的話題進入到神秘學的領域,她在榮格(與佛洛伊德並列為當代的心理學大師,其深入通靈,煉金術,潛意識與夢境等的研究,使其創始的分析心理學介乎科學與神秘之間。)的書中讀到頻率,振動與靈魂的關係,早期精神分裂患者往往被認為是超自然事件,直白一點講,就是被一般性的誤解為鬼上身。

透過心理學分析,實是因為患者振動的頻率,與附身的靈體產生共振,所以精神分裂患者呈現出來的,好像是相同軀殼中住著不同的人。以科學智識的角度探索,對於精神病症,和通靈等超自然現象,她得到學理上的理解,也可以脫去有色的眼光,同時,終於不再那麼恐懼。

密集準備的同時,她也發現,演員就是一門深度的自我催眠的表演,在看了心理類相關的影片後,對著鏡子的自己問說,你是誰?「問久了之後真的會有錯覺,我是誰?

人的心理會有一個聲音,當你一直自問自己是誰,自我就會壓低,就會進入另個角色,或是讓另個靈魂進來。」她也回憶起,以前剛拍電影時,寫完角色自傳,已經覺得做了很多功課,「但其實真正進入電影中,發現功課是做不完的。每次要進入角色的世界,把自己的自我放到最小,角色的放到最大。很像變魔術一樣,我自己也慢慢才學會怎麼轉換,尤其這兩年演的戲,都是蠻難下戲的。拍攝過程,一直做功課,直到整部戲結束,角色的準備,也才真正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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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上映的《目擊者》中,許瑋甯說在其中的演出,呼應了心理學系統中的自我催眠,每天拍攝結束後,她繼續寫角色日記,用劇中主角的思維與個性,記錄下每天生活、心情的感受,透過書寫,再去強化角色本身,讓角色真正進入她體內,她說「沒想到可以這樣催眠自己,還蠻酷的。」。

演戲達到靈魂的 high

自從演戲後,許瑋甯形容自己變得更輕鬆自在,以前的她害羞膽小,曾經因為個性錯失演出機會,她看上去總是冷靜自持,談話清晰理性,講到此,她終於笑出來,原來全是因為怕丟臉,她說:「我平穩是假象,其實我內心的獨白超多,也有很多糾結,因為我愛面子,自尊心很強,怕丟臉,不想讓別人看穿我情緒,所以我很少表現出來。

我記得之前在金馬獎頒獎典禮很緊張,我在上台前一刻說,天哪我太緊張了我的心跳都快跳到嘴邊了,(五月天)石頭很驚訝的說你有緊張嗎,完全看不出來!我除非緊張到不行,否則我寧願壓下去,當時我真的怕自己在台上暈倒,先跟石頭講,讓他預備著,以防萬一!」

只有喝酒和演戲時,是她最不理智的時刻,她說:「我在演戲的時候完全不會怕丟臉,以前會。當我不理智的時候,我反而是很豁出去的,有種 high,達到心靈奔放的感覺。」從第一部電影《相愛的七種設計》開始,她體會到什麼叫做入戲,從一整部戲中僅有一兩場,慢慢的越來越多,全然投入釋放的場次逐次增加,也讓她越來越 high。

從小就規規矩矩順從所有安排的許瑋甯,家裡說的,學校教的,公司給的,就和你我一樣,安靜的接受一切不會出錯的計畫,「所以很多人都不開心…,」笑稱自己儼然成為心理學大師的她接著說,「因為很多教條和拘束,大部分的人都被綁的緊緊的。」

這麼說著,演員還真是一門幸福的生意,「的確對我這種個性而言,演戲是幸福的。我活了一天別人,過了一天別人的生活,當了一天壞小孩。會得到一種釋放,沒有拘束,好過癮喔,都宣洩出來了!」

生活中的這些女人,給她支持的力量

現在的生活是一個人住,每週有三四天的時間會回家和家人們在一起,家庭關係的緊密,是她最大的安全感,卻也是她現在這麼怕鬼的原因!小時候就和媽媽與阿姨們住在一起,晚上和阿姨睡在一起時,他們會敲床板「扣,扣,扣。」,問還小的瑋甯說,有聽到嗎,如果沒聽到,繼續悄悄的敲更大聲「叩!叩!叩!」,如果聽到了,阿姨們就裝神弄鬼說沒聽到。再不然,就是把還小的她騙進全黑的儲藏室反鎖嚇她,即使理解了是惡作劇,現在看到全黑的空間,或超自然事件,她還是汗毛豎起,遠遠躲開。

寫的好像阿姨們都壞心腸,其實在她心中,媽媽和阿姨,像是她小時候的閨蜜,「我們現在聚在一起時,有時還是很瘋,雖然他們老了(笑)。我和媽媽和阿姨們相處起來很像姐妹,我的阿姨也都是外向、很敢玩的,講話直接,沒心沒肺、獨立堅強,『女人就是要有自己肩膀』類型的。」以前閒了有空也不想回去,覺得煩,現在則是看家人吵吵鬧鬧,也是一種安定,我笑她怎麼就開始白髮宮女話當年了,她笑說自己也終於長大了。

「長大」,總是五味雜陳,傷過人、也被傷,絕望過,也驕傲過,但情緒總是會過去。在熟人面前才會人來瘋的許瑋甯,其實很依賴女性好友在身邊的陪伴和開導,工作上給她穩定力量和提攜的,一個是現在的經紀人,一個是林心如。她的經紀人,被形容像插畫人物「胖妞美美」,曾經一路開導很會鑽牛角尖的許瑋甯,理性地為她分析事情的條理,給她方向,也一起打拼,於公於私,兩人都有很緊密的革命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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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不久、幸福滿點的林心如,則是在許瑋甯最低潮的時候,拉她進入《16個夏天》,飾演暗戀林心如的瑞瑞一角,這一拉,也為許瑋甯拉到了人生第一個演員獎,金鐘獎「最佳女配角獎」。

她說「那時在戲中我真的很喜歡心如,下戲之後我看到她都會臉紅,都覺得很尷尬,我們除了像姊妹,也多了一層,曾經是戀人的感覺,很微妙,也好像曾經一起經歷過學生時期、一起長大的朋友。那段時間拍戲我們每個人都很深入,像同學、像情人,回到現實中,我們又成為好朋友。」

曾經有好一段日子,找她演的角色都是千金、驕縱大小姐,總之就是白富美、高貴美,現在許瑋甯很有自信的說,就算接到同類型角色,也一定能找到這個人物有別於類似角色的不同處,哪怕是百分之一都好。好的演員,就是緊抓住一丁點兒的百分之一不同,靠著自己的詮釋,完成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以前我會很想要嘗試所有沒做過、沒演過的,很怕被侷限被定位,所以每件事我都想做好,後來我發現,我一次只能專心一件事。」

近期,她很喜歡《再見瓦城》,也欣賞導演趙德胤,「我會想拍他的戲,我有一點被虐狂,像這樣的導演會不斷把你推擠到邊緣,磨你,擠壓你,讓你真的變成那個人,那個應該很過癮,角色會發揮到淋漓盡致。」

就像她說的,現在,就算是重複的演出大小姐,路是一步步走出來的,每個演出都像是一個開墾,演員就像是身與心這片天地的拓荒者,每個角色在一吋一土中揉捏出來,最後打造出一座雕像,那是由演員詮釋成為的人物雕像,當下的許瑋甯,顯然很享受作為一個雕塑者,她還在不停的磨練著,怎麼塑造出一座最完美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