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關係是一輩子的親密課題,成長路上難免有傷,學會自我覺察與過往情緒和解、與牽絆一生的家人好好對話,彼此擁抱。

上一篇文章很坦露地描寫了我的家庭狀態,以及與父親過不去的結,原本擔心是否太過赤裸地剖開自己,沒想到收到了一些朋友的回饋:

「我們家的關係也很不好,今年簡直是已經到了谷底,我不想跟我爸說話,不想看到他,不想碰到他,他跟我說話我都會覺得很煩。雖然我知道這樣對他很不好受,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對他有好的態度,最近都痛苦到失眠睡不好。想問你是怎麼做讓家人之間關係可以好一點?」

這是很溫暖的時刻,當我們發現自己其實不孤單,原來很多人有著一樣的苦痛,就不會覺得自己特別可憐或悲慘,可以產生一點點的力量。

記得小時候,家中長輩不太希望我在學校跟同學分享家庭狀況,一方面覺得這不是太正面的事,另一方面也不希望吸引不必要的關注(八卦)。可是後來我慢慢發現,原來班上好多同學都跟我們家一樣,甚至還有些情況更複雜、難解,也是每當對對方坦露家庭狀況的那一刻,彼此臉上都會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欣慰。

所以我想跟大家說:「親愛的,你真的不孤單喔!不要擔心是否只有自己遇到這個狀況,很多人跟你一樣!」

其實我也還走在這條修復的路上,不敢說自己真的做了什麼讓家人關係好一點,不過也有一些心得可以分享,給一樣為此糾結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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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先肯定自己吧!你已經覺察到狀況,並且開始想改變

我原本都沒意識家庭對我的影響,以為我還是很正常順利地長大了,總是擺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態度,倔強地表示自己不需要父親,但也是在自己經歷親密關係斷裂之後,我才回頭去發現這一件事,看見原來自己內心的女孩一直是脆弱、受傷的。

「覺察」本身是一件不簡單的事,你能夠不只是被情緒、想法綁架,而跳脫出原本的情境,去看見這件事情的狀況,不再只是被漩渦捲著走,就開始了改變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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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雖然覺察到這個狀況的問題,會讓你比以前痛苦(因為以前只要罵一罵,欺騙一下自己就過去了),但其實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請先肯定一下自己,你開啟了不一樣的智慧!

2.先把家人放一邊,從自己開始吧!發現家庭關係對你的影響

很多人都會急著想做些什麼,去「改善」家庭關係,不過我覺得要先把焦點放回自己身上,去看見家庭到底影響了自己什麼。

我曾經有一位朋友,向我抱怨公司新來的同事像是跟屁蟲,從不自己提想法,也不敢自己做決定,老是依賴她。而老闆也一直請她要好好帶他,她討厭這樣的責任,卻也不希望自己沒來由地一直討厭新同事。

後來我問她,家庭狀況如何?她說下面有一個弟弟,跟她差了六歲,所以六歲以前她是家中最受寵的獨生女,但是弟弟出生後,她被迫要當「姊姊」,她一直不甘願這個角色。

我發現,現在她與同事的情境,就像是家庭的反映。新同事就像他的弟弟,在她原本自在無束的環境裡,突然多了一個需要她照顧,時時跟著她的包袱,而老闆就像她的父母親,一下子把責任加到她身上,卻忽略了她內心的感受。我把這樣的聯想分享給她,她也覺得真有可能是這樣,成長路上的傷口被相似的情境撕開,她才會特別反彈,而不是新同事真的惹她怎麼了。

那天晚上,她撥了通電話給媽媽,哭著問:「你們覺得我是一個怎樣的女兒?我是好姊姊嗎?我其實沒有想當姊姊啊,可是你們都沒有問過我的感受。」一瞬間把積累了二十多年的傷痛都宣洩出來,我一方面感受到她的難過,另一方面卻也替她開心,她開始看見家庭在自己身上的影響,未來就有更多可能可以掙脫成長中,因為傷痛造成的制約。

你的家庭為你帶來了哪些影響?形塑了怎樣的你?在哪些情境下,那個受傷的內在小孩又跑出來哭鬧了?請開始慢慢看見那個背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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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嘗試理解,並與父母和解

我以前也覺得我會一輩子就這樣討厭父親,因為這樣比較舒服。都是他沒有盡到責任,我為什麼要原諒他,讓他好過?但後來我發現,其實這樣子,不好過的,會是我自己。

我把自己的恨,當作懲罰他的武器,每每見面,就要擺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把雙方維持在僵持的局面,事實上是,我花了太多力氣在恨他,把自己變成一個防衛心很重,又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

所以我開始閱讀很多與家庭關係相關的書籍,企圖為自己的傷痛理出一個原因,抓出一條軌跡。同時,我也反過來想,父親的成長背景,怎麼形塑了今天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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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父親小時候就父母雙亡,雖然與他不曾聊過這些,但我猜想,在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父母,又是那個極度貧窮,心靈課題也沒人重視的年代,心裡的創痛會有多深刻,他也不會知道怎麼幫助自己,更不會知道一個圓滿的家庭,應該長怎樣。

雖然是我單方面的揣想,但這樣也讓我能多一份寬心,不會只想著責怪他沒有盡到義務。就像《沒關係,是愛情啊》中說的一句話:

「世上最暴力的語言就是:要像個男人、像個女人、像個媽媽、像個醫生、像個學生的這些話。大家都是第一次活在這世界上,才會這麼的笨拙生疏、所以會覺得抱歉,所以有點小失誤也是可以的!」

而許多的心靈成長書籍,也告訴我們:「成長中有傷痛沒關係,重點是你已經長大了,你已經可以安慰當年的自己,而且帶著自己有力量地前進!」

所以我在那一年的跨年,寫了封給父母的和解信,告訴他們:「因為失戀,所以我發現你們對我的影響,原來很深很遠,可是我不想怪你們,我知道你們有自己的辛苦。我只想讓你們知道這件事,而且我已經長大了,你們的大女兒接下來會更成熟,謝謝你們一直的照顧,讓我平安順利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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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父母和解了,其實就是與自己和解,把內心那個過不去的結,溫柔地鬆一鬆。

4.把未來交給時間,帶著珍惜往前走

其實分享到這邊,大家會發現,我真的沒有特別做什麼,也都是在改變自己,因為人真的無法改變另一個人。但當自己開始改變,狀況一定也會有所不同。

就像上一篇文章所描述的,後來我與父親的狀況有過改善,但因為他的財務問題,我們的關係又斷裂了。

所以我也不敢說自己真正改變了什麼,因為命運實在是太難預測的事情,你不知道時間會帶你去哪裡。但我仍然很開心,自己開啟了這一連串的旅程,也因此我更加珍惜現有的家庭關係,以前總愛往外跑,現在懂得回家吃飯的難得與幸福,還有一起倒在床上聊天的平凡與幸運。

成長的過程中,不免都帶著許多傷,或者說,一路人生都可能傷痕累累,可這都是一種修煉,讓我們變成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