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觀察｜從跨性別櫃姐應徵遭刁難，重探性別標籤：跨性別女一定要穿裙子？

當世界將性別區分為二元，你我就非得在二元的標籤底下活著嗎？接納「多元」，並不是要「取代」我們原本的狀態，而是多增加一點選擇，讓每個人都能無所畏懼活出自己。

近期桃園一名跨性別者，滿心期待到專櫃面試，面試過程不僅穿著女裝，也有明確告知對方自己的生理性別為男性。

隨後卻收到了企業者這樣的回應：「如果同意工作時穿著男性制服就可以談，若堅持穿女性制服就抱歉！」

該名跨性別者依《性別平等工作法》提出申訴，事後勞動部依法裁處業者 30 萬元，全案可上訴。

專櫃業者雖被判賠 30 萬，但也指出穿著制服是百貨的要求，而制服也是一般大眾客觀辨認身分、性別等客觀判斷，加上顧客往往會選擇與生理性別相同的員工服務，所以並非是性別歧視。——你怎麼看這個事件呢？

圖片｜Photo by Isi Parente on Unsplash

當你展現你與他人不同時，你的生活會有什麼樣的改變與挑戰？

我們很常聽到「做自己」三個字。

我喜歡這樣的邀請與鼓勵，代表社會希望每個人活出自己的樣子，而在「做自己」與性別有所連結時，這件事就顯得格外的困難。

做自己不是一個決定，而是一個動態的過程。

我們會在做自己的過程中，觀察他人眼光與承受他人的期待，猶疑著是否要繼續堅持？

這其實是條不容易的路。

我想先分享一段我自己的故事，從小到大，我就不是一個符合性別角色規範的女生，我最討厭的，就是上學當天沒有體育課，並不是我有多麼熱愛運動，而是我害怕「制服日」的到來，每一次的制服日，我總會拼了命地拖延，當我說出「我能不能穿褲子？」我總是被追問著原因。

當我說出我不喜歡裙子的時候，我總是得到的答案是「女生就是要穿裙子，像個女孩子好不好，別人女生都很乖，就是愛搞怪！」

而我也因為不穿裙子這件事，讓我在每個求學階段，總會被記上幾個警告與小過，有時還需要為此寫悔過書，承諾日後會遵守校規。

我分享自己故事，其實是想談談，跨性別應徵專櫃這個新聞，很多人認為業者不要給予機會面試，就不會有後續的爭執；也有人認為，這件事裡頭有著業者對多元性別的歧視。

剛開始我看到新聞時，心中其實有些矛盾，那個矛盾在於，好像雙方都有理，看起來業者是給予公平的面試機會，但在沒有差別對待的背後，似乎有著隱而未談的二元性別思維在裡頭，也就是業者要求跨性別求職者，要穿上符合生理性別的服裝。

此外，這句話，看了也讓人覺得滿不捨與心疼的，因為始終這樣的回應，也傳遞著不被接納的心情與否定。

生活裡有許多對性別貼上的標籤，甚至在我們尚未出生前，就悄悄黏在身上，我們從自小的生活教育裡，其實大部分傳遞的是性別二元的環境，也就是「男生要有男生的樣子，女生要有女生的樣子」。

揭露寶寶的性別影片裡，粉藍與粉紅各自代表了性別，而嬰兒用品的分類、校園的規定、婚姻的「男主外，女主內」，其實都隱含著社會對性別角色的規範與期待。

因為如此，使得許多人在生活中，一旦越過規範，就會受到語言與非語言的不友善對待，甚至被要求回到社會的規範底下。追究起來，這些要求與不友善，其實是出生時的生理性別不同，被認為他／她這一生，理所當然要有什麼樣子？

這樣的認定，往往會忽略每個人在性別屬性上的獨特性與心情。

隨著大眾對於性別議題的重視，我們漸漸以性別光譜的觀點，看待每個人身上的性別屬性，也試著打破對於性別二元論的框架與迷思。

當我們細緻探討人與性別相關的屬性時，從這次的新聞事件，我們也可以思考，社會是否所有生理性別歸類女性（男性）、性別認同為女性（男性）的人，他們就一定會展現出所謂的陰柔（陽剛）氣質，或是女人味（男人味）；理所當然地順應與生理性別一致的打扮？喜歡另一個性別的性傾向（異性戀）？

還是其實因為社會文化，建構出不同性別應該要有的樣子？

而使得我們必須在日常不斷表現，透過服裝、打扮、說話、動作⋯⋯等方式，扮演出特定性別表達方式呢？

你我都有可能成為生活裡的少數，若能停下腳步，別急著要求對方回歸性別角色規範，聽懂背後的故事時，是否就能有多一點理解與接納？是否就能在這樣的理解下，給予不同的回應呢？

其實「多元」並不是要「取代」原本的一切，而是希望每個人、每件事，能在足夠的理解之下，有著不同選擇與視野。

我們能跳脫性別的二元思維，去給出回應與選擇，以共融而非對立的態度。

讓這些聲音、樣子，都能在友善的環境下被鼓勵和欣賞著，讓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自己心之所向的樣子，而非被規定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