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時候,我嚐到了深入心坎的悸動。自此之後我就知道:除非再次感受到這份悸動,我不會輕易交出我的心。

文|夏風顏

你只需做那個小小的你,然後去愛

有一首歌叫〈小小〉,有段時間我特別喜歡聽。歌詞是這樣的:「我的心裡從此住了一個人,曾經模樣小小的我們,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為戲入迷我也一路跟⋯⋯」大致上是講兩小無猜的感情。

珍貴的感情,往往來自少年時代,懵懂純潔,簡單直接。和隔壁的同伴玩過家家,我做新娘,他做新郎,牽牽手相視一笑,那是童年最好的時光。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是在小學,八九歲的年紀,看電視裡男女主角親吻會臉紅,憧憬著也被一個男孩親吻。那個男孩,成了我的第一個暗戀對象。

那時家裡開浴室(北方稱「澡堂」),他每週六來洗澡,我坐在吧台裡,他站在吧台外,他付錢,我給票,除此之外一句話也不說。我們是一個班的,坐前後桌,除了課上傳遞作業本和試卷,沒有其他的交流。就是這樣一個男孩,每週六晚上來洗澡,風雨無阻。有一次,他媽媽碰到我媽媽,開玩笑似的說:「我兒子啊,家裡明明可以洗澡,他偏要來你們家。」

我們同學六年,一直是前後桌,卻直到六年級才有了交集。一次考試,我語文考了滿分,他數學考了滿分,他主動來問我:「你作文怎麼寫的,能不能教教我?」我反問他:「那你數學怎麼考的,能不能也教教我?」我們相視一笑,成了彼此的課外輔導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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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他每天晚上借補習之名打電話給我,我們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其實大部分時間都不是在聊功課。後來,被他媽媽發現了,我們的座位被隔開,每天放學他媽媽都來接他,他的電話也被沒收⋯⋯我們斷了聯繫,之後沒多久就畢業了。

我們意外地進了同一所初中,我在一班,他在四班。因為長相好、成績優異,有很多女生暗戀他,每次經過他的班級門前,都能聽到女生喊他的名字。我以為那點剛萌芽就被掐斷的暗戀草草結束了,於是看到他裝不認識。而他每次看到我,都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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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多年,我們都畢業工作了。有一次,他媽媽跟我媽媽在超市遇到,孩子們都長大了,有些話說出來也就沒有顧忌了。他媽媽說:「我兒子從小就喜歡你女兒,六年級他追你女兒,還以為我不知道。那時候孩子還小,我不能讓他早戀啊,所以管他很嚴,還打過他⋯⋯。」

我媽媽笑笑,不置可否。對方繼續說:「原本我兒子原本跟你女兒不是一個學校,是他向我保證一定考第一名,讓我跟學校打聽你女兒去了哪個學校,硬求人家調過去的。」

原來我們初中在一個學校是他用第一名換來的,原來他每次看到我的欲言又止,藏著如此深的用心⋯⋯時過境遷,這麼多年後才得知,卻不能再延續少年時的美好了。

媽媽問我:「那個周瑋,你喜歡過他嗎?」

我想起那一年中考,意外地跟他分在同一個考場。最後一場考完,他走過來給了我一本書,那是六年級時我借給他的作文書。他說:「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一個學校了,還給你。」

我當時考得不好,心情很糟,他還我書時我誤會他要跟我決裂,一氣之下把書帶回家扔了。媽媽重新拿出這本書,封面當年已經被我撕了,她把書遞給我說:「你翻開看看。」我依言打開書,看到了一張泛黃的同學錄。

他以還書的名義,送給我他寫的同學錄。左上角是一張他的學生照,中間是個人資料,最下面是他寫的話,只有一句:「我希望成為和你相處時間最長的同學。」

他把九年裡所有要對我說的話,濃縮成這一句:「我希望成為和你相處時間最長的同學⋯⋯。」一語道盡全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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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好像一直都沒怎麼愛過人,也一直沒談過戀愛。碰到有感覺的男孩子,不會主動去追求,有追求自己的,也總是禮貌地拒絕。

五年的空窗期。有人說,一個女孩在最好的年華裡都沒有談一場戀愛,實在可惜,我卻不覺得遺憾。因為沒有遇到那個一眼認定的人,我不會輕易把自己交出去。年紀越長,對待感情的態度越就真,不想兒戲,不想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錯一個。很多人問我,著急嗎?我說,不著急。我的男孩還在來的路上,他要翻過山、越過海才能見到我。

他們都覺得我很天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很認真。

一個人說,我的快樂都是微小的事情。的確,簡單的快樂才是真的快樂。如一滴匯入涓流的水,如一顆點綴夜空的星,看似微小,卻十分重要。

而你,只需做那個小小的你,然後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