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ard 上一篇〈致想談戀愛的 0 號們〉,顯示社會「貶低陰柔」的集體價值,當各項調查數據顯示台灣為性別平等指標,社會真的性別友善嗎?

看到 Dcard 上〈致想談戀愛的 0 號們〉(以下簡稱〈致 0 號〉),這篇討論度超高的文章,本想眼不見為淨,忍了一天卻仍敲下鍵盤,寫下內心的想法。

幾年前,我到台大演講,會後有位男大生走到台前問我:「我可以抱你一下嗎?」,我愣了一下回答:「可以」。接著他說:「謝謝你今天的經驗分享,給了我很大的力量。你讓我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面對這個世界的惡意」。

語畢,他哭著跟我合照。我離開演講廳後也很想哭,但是能夠給別人力量,我感到心滿意足。

「我們這樣的人」是怎樣的人?我們面對的「惡意」是什麼?

不知道〈致 0 號〉的作者,可曾看過像我這樣的一個「娘娘腔」,因為「太娘」,小時候被一群人壓在地上威脅「你不准再來上課」?

可曾聽過像我這樣的一個「娘娘腔」,因為「太娘」,下了課卻不敢去上廁所,要被人脫褲檢查?而我只能躲在沒人的地方哭泣,還不敢哭得太大聲,因為「愛哭」等於「娘」。

同場加映:太愛乾淨、穿得太緊:「娘炮」這個詞是誰的髒字?

〈致 0 號〉的作者,你可曾看過、聽過,甚至體會過,一個人因為他的性別氣質跟別人不同,就得遭受欺負?為什麼?我們做錯了什麼?

在我成長的年代,沒有人告訴我「為什麼」。於是我開始「學習陽剛」,我讀男校、我加入排球校隊,我開始模仿其他男生的舉手投足,心想,只要我跟別人一樣,我就不會再被欺負。

再長大一點,我健身、我留鬍子,更往社會定義的「男性氣概」走去。


圖片|截自 Dcard

如果葉永鋕沒有過世,他現在已經 38 歲了,只比我大個幾歲。就算我改變了,這個世界有改變嗎?這個社會對我們的惡意有更少嗎?當我們嘴裡唱著「玫瑰少年」,手裡揮舞著「彩虹」,我們對彼此的包容與理解,有更多嗎?

同場加映:葉永鋕逝世 20 週年:玫瑰少年的夢魘,至今仍不曾遠離

時至今日,為〈致 0 號〉辯護者眾多,認為別人只是「誠實」說出他的擇偶條件,實在與歧視沾不上邊。在「個人」擇偶條件的情境下,要拒娘、拒胖、拒什麼都無所謂,那是個人選擇,每個人也都有「挑菜」的權利。

不過,當拒娘成為一種集體現象、成為一種文化,甚至放到人人皆可瀏覽的社群網站或交友軟體,就成了一種「貶低陰柔」的集體價值,而有人必須要為這種集體價值付出代價,這公平嗎?汙名,真的可能殺死一個人,你相信嗎?


圖片|截自 「不一樣又怎樣」紀錄片 - 葉永鋕篇

更何況,0 號不 0 號(床上的角色),跟一個人的性別氣質,一點關係也沒有,也跟能否談一場戀愛無關。

台灣走到今天,我們有鍾明軒、有小 A 辣、有賴晏駒,有各式各樣的「玫瑰少年」,為我們的社會增添了不少色彩。

他們很有勇氣、很有活力,也很有自信,站出來成全自己、展現驕傲。同時,我們也知道,仍然有照不到陽光的「葉永鋕們」,存在在這個社會的其他角落裡。

〈致 0 號〉這種文章就是遮蔽角落的一頂烏雲,當烏雲遮蔽陽光,我定會伸出手拉你走出陰霾,當烏雲下起雨來,我也會撐開傘替你遮風擋雨。

當年的那位男大生,不知道你現在過得好嗎?如果你也在看這篇文章,我想讓你知道,我現在也還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