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Amazing 細看《茉莉的最後一天》,曾經歷童年創傷的你,可以試著不再等待父母改變,愛回童年的自己。

茉莉自殺了,開場不到五分鐘,她就帶著「反正這世界沒人愛我」的恢念,爬上陽台跳樓了。這是她的最後一天,死的時候,身上穿著眾人引以為傲的綠色制服。

痛苦的母親像被關進一個無光的監牢,花盡所有力氣仍不了解,為何茉莉要死?她找到一項科技,能帶她重新探索茉莉的意識,最後才發現原來把茉莉逼死的人,就是她自己。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只在乎成績與面子,也沒有發現自己把不得志的憤恨都推給孩子,就這樣一天一天,把她的靈魂推向了死亡。


圖片|電視劇照

看這部戲的時候,我一直想到最近閱讀的一本書《身體不說謊——再揭幸福童年的秘密》,這是波蘭兒童心理學專家愛麗絲米勒的著作,她窮盡一身的心力,致力研究童年經驗與創傷對於成年生活的影響,呼籲世人關注虐童問題,因為,天下就是有不是的父母。

強迫受虐孩子敬愛父母,其實是最痛的傷害

她在書中指出,因為普世的戒律,都強調人要「敬愛自己的父母」,導致很多其實長期被父母虐待,身心受創的孩子,為了維持這樣的禮教,壓抑及忽視自己的痛苦,強迫自己去敬愛他的父母。用大腦與意念控制自我不去怨恨、憤怒,結果那些情緒全部都被身體記住了,因為身體不會說謊,所有生命曾走過的軌跡,都會被牢牢刻進細胞,結果那些說不出口的苦與痛,就化為一個個無解的病症,終生像鬼魅糾纏著,在你願意回頭看看自己、疼愛自己之前,他都會一直在那裏提醒著你,無從毀棄。就像茉莉再怎麼騙大家,自己不斷抽噎的淚水只是過敏,身體始終很誠實知道那是她受傷的心在淌血,並化作一道道烙在手腕上的割痕,還有怎麼醫治都好不了的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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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知名的作家,其實都是童年受虐的孩子,像是女權主義先驅吳爾芙,從小被兩個同母異父的哥哥性侵,卻不敢面對這樣的事實,一生恐懼與壓抑,最終投河自盡。又或是日本的文學大師三島由紀夫,也疑似曾被祖母性索求,儘管他在創作中短暫獲得活著的感覺,仍無法阻擋痛苦的齧咬,在四十五歲時切腹自殺。

孩子天生有生存需求,與情感上的依附,所以傾向站在父母的那一邊,以為自己不得關愛,是因為自己不夠好,所以更加拼命配合父母的要求,以為這樣就能使得他們的關係漸漸變好,期待父母總有一天會改變,用真正的愛養育他們。可是,真的有些父母不知道如何當父母,甚至把孩子當成自己的工具,無盡索求那些他們在自己父母身上,得不到的愛與尊重,以填補內心巨大的黑洞。


圖片|電視劇照

這樣的孩子,因為從小就倍感生命受到強烈威脅,知道不配合就得不到愛,甚至會被虐待,對於生存的需求逼使他們發展出不同的生存模式,例如他可能會過分善良,總是能在黑暗中看到人性善良的一面,這是因為當他處於充滿惡意的環境中,唯有不斷替傷害他的家人找藉口,美化他們的樣子,他才有辦法相信這個世界值得生活下來,而不會被太過狠毒的惡意擊垮,是心理上的一種防禦機制,但也再度將孩子推離他生命的真相。

從小被虐待的孩子,「如果不斷盡力在禁止自己去感覺他真正的感覺,那些真實的傷與痛,他終究會病倒,除非他把這筆帳留給下一代來償還,將它自身不被承認的情緒投射到孩子身上。」一如他的父母對待他的方式。而劇中的茉莉,最後選擇用自殺的方式,結束那些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她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反抗或背叛媽媽。

有人或許認為,茉莉不算被虐待吧?頂多是考試不好時,被媽媽體罰,抽了幾下鞭子而已,有這麼嚴重嗎?但是愛麗絲米勒鄭重告訴大家:「所有不適當的管教,就是一種虐待。」我們以為輕微的處罰,長期下來,其實早就造成孩子嚴重的身心傷害,只是我們不自知,孩子也不敢說,卻始終承受著。

從前我也很直觀地認同,人一定要敬愛父母,如果有傷痛,也要想盡辦法與他們和解,不能恨自己的父母。看了這本書後,我開始換個角度去想,逼迫人要去愛一個傷害他的人,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他明明感受到的是劇烈的疼痛,卻被禁止去承認這些痛楚,被迫遠離生命的真相。作者突破了我們被禮教束縛的盲點,帶我們看見那些在倫理訓誡中,被折磨了一生,最後自我毀滅的寶貴生命。我很同意她說的,真正的敬愛應是自然流動的情感,而不該透過訓誡,強迫別人要去「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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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敬愛應是自然流動的情感,不該強迫別人要去「愛」

愛麗絲米勒

不去恨也不等待父母改變,你可以愛回童年的自己

可是,就這麼一輩子恨著父母,也不會讓人真的快樂。因為如果你恨著,背後隱含的心理狀態是,你其實還是依附著父母,期待父母改變,期待他們愛你,但這樣的期待性依附,卻造成自己不斷失落,不斷去恨。


圖片|電視劇照

所以作者認為,對於童年有創傷經驗的人,療癒的關鍵在於他需要「去愛童年的自己」,沒有這樣的經驗,他不會知道愛是什麼。比如我有認識一位做家庭療癒的老師,她在五十歲時回溯自己的童年經驗,發現 10 歲那年因父親早逝,讓她太早扛起了家裡的責任,沒有天真快樂當一個孩子過,於是她決定愛回自己,就在半百的這個年歲,她陪伴自己在電視機前,邊看卡通邊喝汽水,一個人笑得開懷自在,好長一段時間,女兒看到都以為她瘋了,可是她卻陪著自己做了童年最想做的事,當回那個無憂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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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一個人走這樣的經驗,也許不容易,愛麗絲米勒認為若要找心理治療者協助,需要的是一位「偏心的陪伴者」,也就是他能不帶任何精神分析與倫理束縛,單純地陪著當事者在揭露童年經驗的過程中,對那些驚嚇、憤怒、悲傷同情共感,她並將這樣的角色稱之為「知情見證者」,這樣的角色能「幫助我們心中的那個孩子,去理解他的身體語言,與探究他的需求,而不是像我們的父母一直以來忽視這些需求。」

一旦不再需要將精力耗費在壓抑自身的真相後,當事人的能量就會開始滋長了。內心的孩子能真正獲得滋養,生命得以向前發展,揮別過去的傷痛與憤恨。

藉由茉莉的故事當引子,分享愛麗絲米勒的研究,期待可以協助有類似經驗的朋友,看見更多的自己,開始回頭正視自身生命的真相,儘管那會很痛很痛很痛,我知道,可是我也相信,唯有你陪伴自己走一遭這突破的路程,心裡的孩子被看見了,他才會開始慢慢長大,生命就能掙脫那些過去的枷鎖,活出一個自在、喜樂的自己。


圖片|電視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