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眾品味主流化,獨立與主流音樂之間的界線模糊,為你盤點新時代的獨立嗓音,那是我們記憶裡的五月天陳綺貞蘇打綠張懸,陪我們走過一個時代的抒情,迎接內心覺醒的獨立精神。

 

眼見大廠牌的偶像巨星,唱片銷售數字愈衝愈高,好像大家都樂此不疲地聽著質感近似的流行金曲,這現象不免令有志者擔心台灣的音樂場景,是否將日趨同質單調。幸好,在九○年代之後,有愈來愈多的中小型展演空間、搖滾音樂祭、獨立音樂人及其多元作品,在新一頁的音樂版圖上開花結果。

且值得注意的是,原本所謂小眾化的音樂風格,開始在新世代聽眾中擴散,甚至因此反攻主流市場,打開了前所未有的一條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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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製造的搖滾天團——五月天


(圖片來源:ame0399 C,C  By-nd)

二○○六年的「台客搖滾嘉年華」,壓軸舞台上的樂團是五月天,會場擠滿了成千上萬的歌迷,當〈志明與春嬌〉的前奏一響起,台下歡聲雷動。唱至副歌,一個身穿黑衣、頭戴墨鏡的熟悉身影緩緩走上台,拿起麥克風一起合唱「我跟你最好就到這⋯⋯」,歌迷此時已經陷入瘋狂,因為這位黑衣人,竟是伍佰。

時間回到一九九六年,五月天以一首叛逆的〈軋車〉,在自己舉辦的「台大酒神祭」登場。那時的他們叫作「So Band」,這個把「便所」倒過來念的團名,充分展現了男孩們的十足玩心。儘管當時台下認識他們的人不多,卻幸運地在初登場便得到偶像伍佰的肯定,還受邀至 Live Agogo  看伍佰的現場演出。二○○六年那場經典合唱所展現的友誼和默契,原來是在十年前就已播下的種子。

後來,在脫拉庫樂團的引介下,五月天加入了張四十三所創辦(一九六七—)的獨立廠牌「恨流行」(角頭音樂的前身)。這段期間,他們以獨立樂團的身分發行了〈軋車〉以及〈擁抱〉、〈雌雄同體〉等歌曲,並累積出第一批的歌迷。一九九九年,他們進入滾石並推出《第一張創作專輯》,以國、台語歌曲各佔一半的「國台半」風格,和充滿活力的詞曲,自此攻陷整個世代的千萬歌迷。

故事還沒說完。二○○六年,唱片市場嚴重萎縮,當時還在滾石、從五月天的第一張專輯開始就負責的陳勇志,決心在流行音樂產業走出不一樣的路,便與謝芝芬、五月天共同合資創立相信音樂。和過去以唱片銷售為主的模式不同,陳勇志把大半心力都投注在演唱會的製作上,這個策略成功地將音樂消費從唱片行帶到了演唱現場。二○一二年,五月天在北京的二十萬張門票瞬間秒殺,緊接著巡迴歐美,這個「Made in Taiwan」的流行樂團足跡,正充滿野心要征服世界。

主流公司裡的獨立聲音——林暐哲與陳綺貞

一九九五年起,滾石子公司魔岩唱片,以不同於一般流行品味的音樂風格,在流行樂壇拋下一系列的震撼彈。

製作人林暐哲是其中的關鍵人物,充滿叛逆氣息的他,曾在黑名單工作室與 Baboo 樂團擔任要角,在新台語搖滾浪潮中貢獻良多。即使後來逐漸轉向幕後,他對音樂創作品質的執著程度有增無減。

他與陳綺貞的相遇,要從一九九八年的木船民歌比賽說起。當時正就讀政治大學的陳綺貞(一九七五—),還只是沒人認識的駐唱歌手,她甚至跑到墾丁音樂祭販賣自製的 demo。在那次比賽獲得第一名後(這其實是她第二年參加了),陳綺貞被簽入魔岩,她的製作人便是林暐哲。

一頭短髮、長相漂亮清秀的陳綺貞,並沒有被魔岩與林暐哲改造成流行的少女偶像,而是保留她原有的質樸氣息。《讓我想一想》初推出時,只吸引了一小批文藝氣息較濃的樂迷,但漸漸地,她那觸動心弦的城市民謠風格感染了愈來愈多的聽眾。到了二○○二年的《Groupies 吉他手》,陳綺貞已經成為台灣最受歡迎的女歌手之一了。

成為熱門歌手後的陳綺貞,歷年來舉辦過的大型演唱會,秒殺情況愈來愈嚴重。然而在與魔岩/滾石合約屆滿時,她仍選擇離開公司,成為獨立自由的音樂人。儘管獨立製作的資源相對有限,但是在與新搭檔鍾成虎(一九七四—)的合作之下,陳綺貞陸續以代表著「腐朽、重生、綻放」的三張專輯,獲得樂評與市場的雙重好評,立下了小眾音樂主流化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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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中的清新搖滾——蘇打綠


(圖片來源:Lionel Leong C,C By-sa)

如同多數獨立樂團,成名前的蘇打綠,奔走於各個Live House 與大大小小音樂祭。

二○○三年的貢寮海洋音樂祭,他們在不起眼的小舞台上演出,主唱青峰輕盈柔和的男聲,以及輕快通俗的編曲,散發出不同於主流音樂的獨特魅力,吸引了台下林暐哲的目光。在魔岩解散之後,他成立林暐哲音樂社,堅持做自己想做的音樂。蘇打綠在他眼裡,就是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樂團,於是演出結束之後,林暐哲迫不及待地走到後台,遞上名片,邀請蘇打綠與他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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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打綠於二○○五年在林暐哲音樂社發行的第一張同名專輯,雖然沒有立刻取得主流市場的歡迎,但隨著一次又一次在河岸留言與The Wall 等地的演出,他們已經悄悄培養出一票死忠歌迷。這股「地下勢力」逐漸壯大,終於在隔年的第二張作品《小宇宙》爆發,專輯在一個月內就賣了三萬張,甚至比當年絕大多數主流唱片還來得多。

從此,許多不曾關注獨立音樂的大眾,也會開始在 KTV 開口點唱〈小情歌〉,蘇打綠的名號變得無人不曉。

在二○○七年,他們成為第一個在台北小巨蛋舉辦演唱會的獨立樂團。

叛逆女聲——張懸

創作歌手張懸(一九八一—)很早就長出獨立自主的性格,在高中時因不滿學校教育的僵固,便決定休學,開始獨自闖蕩。女巫店是她歌手生涯的起點,駐唱期間,張懸也開始以本名焦安溥創作自己的詞曲。事實上,早在二○○一年,她就已經完成第一張專輯的錄製,卻遲遲等不到唱片公司的發片機會。一直要到五年之後,才由資深製作人李壽全引介,在SONY BMG 旗下推出《My Life Will…》。

張懸長期在女巫店開唱的晚上,總能把本就不大的場地,擠得不能再多容一人。專輯發行後,〈寶貝〉一曲更是迅速成為大街小巷都能聽見的流行歌,銷售量也立刻突破三萬,可說是同年的蘇打綠之外,另一個從地下竄升到主流市場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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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深受文藝青年喜愛的張懸,並不如一般所謂的「小清新」絕口不涉爭議話題。她從不吝於表達對各類公共事務的意見,甚至時常在社會運動場合獻聲,給行動者支持打氣。然而,身處流行樂壇的張懸,終究要面對成名後的許多不自在。她在二○一五年決定退居幕後,這樣急流勇退的驚人之舉,彷彿讓人又看見當年毅然離開高中校園的熱血張懸,那個名為「焦安溥」的真實的她。

獨立與主流,不必然是對立獨立樂人在音樂產業獲得的成就,除了反映社會氛圍趨於多元之外,我們也別忘了在數位時代下,聽眾能接觸到的音樂類型不再受限,「主流」或是「獨立」的傳統二分法可以說已經失效。

不只是獨立樂人的主流化,我們在主流音樂身上,也可以發現愈來愈多元的風格。例如近年投入創作樂團的戴佩妮,或是歌唱比賽出身的林宥嘉,他們都被許多樂迷認為橫跨於「主流」與「非主流」之間;甚至晚近化身為阿密特的流行天后張惠妹,也屢屢在專輯裡加入前衛實驗的音樂元素。從樂迷的角度來看,現在已不再是小獨立對抗大主流的時代,分眾、多元的時代已然來臨。


翻開一格格記憶的抽屜,重新看見旋律的風景,聽見青春的心跳。 

你最近一次細細聆聽 made in Taiwan 的流行音樂是哪一首? 在什麼場合、與誰分享、透過什麼媒體? 還記得生命不同階段裡,有哪些印記著喜怒哀樂的旋律? 

本文選摘自《時代迴音》——抒情王國的確立:「國語歌」的第二個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