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MeToo第一槍伊藤詩織案

男性搜查員們站成一排,在柔道館用人偶還原當時被強暴的情況:「那麼,請您躺在上面。」我仰躺在藍色軟墊上,被搜查員們圍繞著。

「這種感覺?還是像這樣?」 其中一名搜查員把一個大型人偶騎在我身上,一邊問一邊移動人偶。

當閃光燈亮起,快門被按下的瞬間,強撐著理智的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也許很難回答,您是處女嗎?」似乎是在同一天,我被搜查員這麼問。

前往原宿警察署

四月九日的傍晚,我獨自一人前往離當時住處最近的原宿警察署。那一天,在絕望的深淵,我惴惴不安地踏入警局大門,當時的一切至今仍歷歷在目。

櫃台前還有其他民眾在等待,我只好當眾解釋報案的原因。我簡扼地說明,並請櫃台改換女性警察對應,結果被當場問了更多問題。由於難以解釋清楚,只好直接說「我被強姦了」。由於這點,我希望警察相關單位能再多顧慮一下當事人的感受。女性的警察,在特別諮詢室聽我說了將近兩小時。然後她說:「我去請負責刑事案件的人過來。」直到這一句話,我才知道原來她隸屬於交通隊。

我不得不重提那些不堪回首的細節。回想起當時的恐懼,我淚流不止,加上過度換氣,我的頭腦有如缺氧般地失神發愣。我想回家,卻回不了。

我把同樣的話再次說給刑事單位的男性搜查員聽,又談了兩個小時以上。雖然初次能向警察說明事情的經緯,但這只不過是一開始而已。在這之後,我究竟還要重複敘說幾次相同的內容呢?

話雖如此,原宿警察署的搜查員在聽完我的話後,誠懇地建議我提出受害申報。由於事件發生的地點屬於高輪警察署的管轄範圍,下一次會換高輪警察署的搜查員,來原宿署與我約談。結束諮詢離開警局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就如先前所述,我不敢一個人回公寓,擔心我的看護師朋友S來到車站接我。我把在警局的事說給她聽後,決定回到父母的住處。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毫不知情的父母。

「這種事情很常見,很難辦喔!」

兩天後,我於四月十一日再次來到原宿警察署。這次在那裡遇見的,是負責這起案件的高輪署搜查員 A 先生。我又再一次把事情從頭說起。和原宿警察署相比, A 先生的態度強硬許多。

「都過了一星期了嗎?這就難辦了。」他突然開口,接著繼續說,「這種事情很常見,很難當成案件來搜查喔!」

對經過一番內心掙扎,終於邁出第一步的我來說,這句話實在是太殘酷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A 的話震驚了我,這種事情竟然如此常見,又這麼容易粉飾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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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現」的屈辱

大約在這個時候,警方告知我,伴隨著搜查的進展,他們必須確認案件的經緯。這個被稱為「再現」的作業,通常是在案發現場進行。如同字面上的意思,目的在於還原案發現場並拍攝照片。

那次我們並沒有前往現場,而是被帶去高輪警察署的頂樓,一個像是柔道館的地方。那裡的地板鋪滿了藍色軟墊,牆壁上並排掛著像是柔道服般的衣物。也許是很多警察都在這裡訓練的緣故,整個房間混雜著一股汗味。

男性搜查員們站成一排,在柔道館用人偶還原當時被強暴的情況。

「那麼,請您躺在上面。」

我仰躺在藍色軟墊上,被搜查員們圍繞著。

「這種感覺?」

還是像這樣?」

其中一名搜查員把一個大型人偶騎在我身上,一邊問一邊移動人偶。

當閃光燈亮起,快門被按下的瞬間,強撐著理智的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也許很難回答,您是處女嗎?」似乎是在同一天,我被搜查員這麼問。這個問題之前也被其他搜查員問過好幾次。對於三番兩次的奇怪質問,我忍不住說「這和案件有什麼關係嗎?」,搜查員只答「這是不得不確認的問題。」

所有和我談話過的搜查員都問過這個問題。然而,在這之前我都沒能反過來質疑這個問題和案件的關聯,只能勉強回答。

若是性侵害的被害者非得忍受這種屈辱,那一定是搜查體系和教育出了問題。當我和路透社的同事提起這件事時,他說這是「二次強暴」,馬上開始取材。

這是我在配合警方調查的過程中最痛苦的經歷。不知為何,當時朋友 K 不被允許與我同席。直到這項作業結束前,她都在一樓的接待室等我。要是能夠讓K在我身邊,也許就能稍微釋懷一些吧。

此外,在案件從高輪警察署轉手至警視廳搜查一課後,我的兩位朋友被傳喚到局製作筆錄。她們是與我有多年交情,在事件發生後最先知情的 K 和 S。

據說,搜查員向她們詢問我喜好的男性類型以及過去的戀愛史。過去的性經驗和男性偏好和搜查有關聯嗎?能改變對這起案件的看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