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女人迷 525 我愛我大女子時代活動邀請了妹妹娃娃多媒體的 Lara 和 Esther 來當大使。十六歲就以南拳媽媽團員身份出道的 Lara,除了唱紅那首《下雨天》以外,其實她如掉入樹洞裡的愛麗絲,從身材、未來到年齡,有過許多人生的迷惘,但走到了三十歲的關頭,這對姊妹讓我們明白: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在恐懼下仍能往前。(活動資訊:我愛我大女子時代

我們的青春裡都能哼上幾句《下雨天》:「怎樣的雨,怎樣的夜,怎樣的我才能讓你更想念。」記憶中那個在公園撐著傘,堅強唱著歌的女孩—— Lara 梁心頤在不知不覺中單飛,離開南拳媽媽,而成了不同模樣的獨立女子。

十六歲就出道,Lara 的十年音樂路不只是被披上光鮮亮麗的外衣,我看見的是一個如同你我的平凡女孩,一樣會被嘲笑、被諷刺、被討厭、被怨恨、被放棄,然後在心中留下深深淺淺的迷惘,卻又保留著不甘平庸的希望。

她就像是愛麗絲,跟著兔子跳進樹洞裡,在演藝圈這洞中的世界,她遇見各種會說話的動物、會砍人頭顱的紙牌皇后...,展開了一連串的冒險。然而,這不是個單純的勵志故事,她和大家一樣在學習如何平靜地面對離別。

「我不需要一個很大的舞台,我只需要一對肯聽的耳朵」這是 Lara 給自己做出的定位,她不貪心,也不強求大格局,一步一步來,試著在樹洞裡的世界守著微光。

十六歲走入演藝圈:迷惘成了生活的常態

當歌手是兔子帶愛麗絲進樹洞的偶然,因為音樂一直只是 Lara 的興趣,沒想過自己終將走上這條路。13 歲,念美國學校時期,參加了合唱團,才發現自己有些音樂的天賦;15 歲透過長輩介紹,跟唱片公司簽約;16 歲加入「南拳媽媽」正式出道。「我媽媽其實不喜歡我進演藝圈, 我也沒想到那麼幸運,就這樣當了歌手。」帶著燦爛的笑容,Lara 細細數著來時路。

剛出道的 Lara 對於演藝圈的一切都只有單純的想望,唱歌是件有趣的事,可是她什麼都不懂——不知道自己的聲線適合什麼曲風,編曲加了弦樂會有什麼氛圍,對專輯的造型與包裝也完全沒有想法。「公司叫我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也沒有個人意見,想說就安分做好工作。」就這樣,小小年紀的 Lara 輕輕將自己提走,隨著團體的規劃發了三張專輯。

因為經驗的空白,Lara 也傻傻地不停去適應演藝圈的潛規則,而沒有半句怨言,忘了自己的聲音早已被掩蓋。其中讓 Lara 吃了最多苦頭的是外表這件事:「即使唱片公司保護得好,還是有很多不能不配合的事,像是那時候一直在體重上斤斤計較。」

Lara 回憶起當年剛開始當歌手時的自己,曾經為了瘦身而吃減肥藥,當時的她對體重非常緊張,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再把自我擠壓。「有一次我媽還搶下我的減肥藥,拜託我不要再吃了,她只希望我健康就好。」眼前的 Lara 談得輕鬆,字字句句中卻透露出在星途中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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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ra 不是那種大辣辣的外向女孩,能夠鮮明地將完整的自己都曝曬在眾人眼下。或許 Lara 並不多言,也不擅長大聲疾呼,來標示自我的傷痕,但她就是個喜歡慢慢思考以後,找到自己的定位,再認真把深信的一切說出口的女孩。

再怎麼讓自己看來敬業,Lara 始終無法輕易說出與自己信念違背的話,其中讓 Lara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拍偶像劇,台詞這麼寫著:「如果我再瘦一點,你會不會愛我多一點?」

Lara 坦言看到劇本時非常不舒服,因為她從不認為體型能與愛的份量相提並論,「這件事我從來沒有真心相信過,所以我一直說不出口。」

Lara 當時不停地問因為在減肥而變得敏感的自己:「我都已經這麼脆弱,覺得被這句台詞刺傷了,那我還能若無其事地把這句話說給觀眾聽嗎?萬一她們也因為這樣覺得瘦才有人愛怎麼辦?」

這件事後,Lara 開始時時把真誠的重量擺放到心裡,對於自己未曾相信的美容和瘦身廣告,更抱持著不隨便代言的原則。這都只為不讓自己輸給了現實,在公眾人物的扮演中遺忘了初始的心,最終長成自己未曾接受的模樣。

出道十年:成長的過程像在舒適的牢籠中打轉

提領著迷惘前行,不知不覺 Lara 已出道十年。離開南拳媽媽,是 Lara 這十年旅程當中第一個轉彎,她帶著微笑說著當時不安的心情:「合約期滿之後,心裡覺得很不安,我還能像以前這樣過嗎?什麼是我想要的?我花了很多時間在了解自己,去想什麼是我喜歡和不喜歡的。」

Lara 把這樣的心情都化作歌詞,她自認創作並非是「唯美式」那種,不會刻意把文字剪裁得很詩意,都從自己親身的故事取材,希望能讓大家聽出人生的「真實」。

我問了 Lara 在兩張個人專輯中,她自己最喜歡的歌詞是哪首?她先是帶著爽朗的笑聲,之後毫不猶豫地就選了《舒適的牢籠》這首歌,「雖然這首歌真的很不紅,但我想它就是最能表達我在成長這段路上,那種被迷惘困著的歌了。」

快樂太多假面孔
喝的擦的不停販售
而選擇越多越不懂自己需要什麼
我看著藍色的天空
感覺不到任何寬闊
在舒適的牢籠裡過
表面的自由

仔細讀 Lara 寫的歌詞,我才瞭解這十年當中,她是一個多麽擅長把自己縮小的女孩。即使身處在迷惘當中,也盡量不給任何人帶來麻煩,抱懷著盡量體貼對方的心意,就這樣安靜地獨行。

Lara 也坦承在工作上的認份,常常讓她對於身體的感受渾然不覺,「我還記得有好多次,別人問我穿高跟鞋工作一整天會不會不舒服?我都搖搖頭說不會,可是回到家才發現腳後跟都磨破了。」如何在自己與世界之間取得平衡,始終是 Lara 在這十年之間企圖學習的課題。

有著金牛座鑽牛角尖的性格,Lara 承認自己其實對很多東西都感到不確定,她與我們共享著脆弱,就像大家經常會因矛盾而胡思亂想。但即使你走得緩慢,也不要讓自己成為一個空心的人,不去為了名氣與財富而討好,你奮力想大聲對世界說的話,才是你最初的地方。

「三年沒出專輯,我也會焦慮歌迷忘了我,但我寧可等到自己能夠自信拿出作品的那一刻。」這十年音樂路不願得過且過,有過遺憾,也有過輝煌,可 Lara 仍然與自己的迷惘共生著。

二十五歲送自己的生日禮物:創業成了人生轉折點

二十五歲那年,Lara 送了自己一個生日禮物——離開原本的唱片公司,與姊姊 Esther 一同創立「妹妹娃娃多媒體」,將自己投身到到幕後工作,打造自己成為獨特的商品。Lara 坦承這對自己來說是一個未曾想過的決定,「我一直都在公司被保護得好好的,所以脫離公司自己獨立,我以前都會覺得很可怕。」

一路上摸索,Lara 在合約期滿以後,因為姊姊一句「不如我們就先試試看」,她開始了創業的冒險,兩人從接微電影、自己設計粉絲頁、自己設計宣傳照開始,然後製作了 Lara 的《化合術》演唱會、拍 48 小時電影的作品,最後累積到現在這個狀態。

我好奇地問兩人,姊妹合作會不會有任何的不愉快,反而影響兩人的感情?Esther 先是搖搖頭,然後笑了笑說:「衝突是一定的,像我就是一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人,而 Lara 就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她也舉了一個例子,一開始 Esther 都會對於 Lara 的注重細節覺得繁瑣,「像是安全褲,我就覺得跟內褲沒什麼差別啊,但她就會很堅持一定要穿。」

可時間久了,Esther 也發現 Lara 對於工作的敬業,讓許多藏在細節裡的魔鬼都被挑揀而出。手臂的貼紙貼哪邊會比較清楚?服裝的高度該調整到什麼位置?是否有隨身攜帶髮膠?就像是《一代宗師》的台詞「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有一口氣,點一盞燈,有燈就有人。」這樣一生懸命的實踐,是 Lara 十年來不變的工作態度。


(圖片來源:妹妹娃娃多媒體

不只 Lara 影響 Esther,姊姊的勇於嘗試也讓妹妹 Lara 走出舊有的框架,一開始 Lara 會很害怕姊姊 Esther 要她改變,「那時候我連唇色都很堅持,就怕太深會讓我整個人看起來超齡。」Lara 回憶起一開始連造型都是衝突的起源,在唱片公司的長期訓練下,Lara 對於自己「美」的模樣有一種定見,她慣於清新的模樣,而害怕任何拉扯,都會讓原本的歌迷不適應。

可 Esther 的一句「有人討厭你,才表示有人在乎你。最怕的是你沒有個性,根本創不出自己的規則。」打醒了 Lara,讓她決心不再活得不痛不癢,不再像以前一樣,因為怕說錯話,任何訪談都挖掘不出深刻的東西,不再老是尋求認同、在意他人評價,到最後過的就是人云亦云的人生。

跳脫甜心印象的發聲:性別是個很過時的標籤

Lara 去年最新推出的單曲《滴答》,在姊姊 Esther 導演的 MV 內容中跳脫過去愛情故事,講述參雜同性情感的四角戀情,和演員謝沛恩演出女女親密戲,而成為【2015情/慾‧流動 專題影展】的主題曲。

我好奇地問了 Lara 關於性別議題的看法,她帶著一貫的笑容回答「性別這個標籤有點過時」,因為現在這個時代該嘗試的是打破刻板印象,例如穿著打扮、戀愛、能力等等,不需要再因「男女有別」而限制,「一個人想要成為什麼模樣,沒有必要由性別這個標籤決定。」Lara 這麼強調著。

談到前陣子頗為敏感的多元成家話題,Lara 和 Esther 都不避諱表明自己的態度:「兩個人能不能在一起,不應該由性別來決定,而是取決於愛。家庭成立的方式有很多不同的方式,並不會因為不一樣,就變得不幸。」

妹妹娃娃多媒體,不只關心個人,也深愛著世界。 Lara 與讀者分享她日前深思的一本書《MIDDLE SEX》,主角是一個生下來就有雙性器官的人,在成長的過程裡飽受著性別認同的折磨,「這樣子的人他值不值得被愛?那有沒有人會接受這樣子的一個人?裡面有很多心理的對話,我覺得不去了解就抗拒是最可怕的。」圓睜著大眼,Lara 認真表示。

姊姊 Esther 也認為性別議題是現在她熱切關心的事。Esther 也特別舉了自己在影展的致詞為例,在好萊塢的女導演人數雖日漸增加,2014年也只佔總比例的 9%。大家更有先入為主的印象,認為執導高成本電影,女性導演較難以勝任。

「為什麼女人的能力要被定義?女性導演就算成功了,也容易被謠傳是因出賣肉體,才爬到今日的地位?」Esther 拋出了許多疑問,對她而言,女人的自我應當只有要不要,而不是外界告訴你能不能。

面對未來的起伏:即將來到三十歲的心慌

不知不覺妹妹娃娃多媒體創立也三年了,我好奇地問 Lara 現在的困難是否有比較少?沒想到 Lara 搖了搖頭,表示當創業的新鮮感退去以後,現在要面對的反是如何走得長遠的問題。

剛開始的一些具體問題很折磨人,像是影片該怎麼拍攝或是一筆交易化為泡影等,但時間過去後,反而是其他一些幽微不明的問題讓人很沮喪,「比如你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來逛你的網站?為什麼大家只批評你 MV 的眼妝,卻不去看你在其中想傳達的故事?」Esther 在旁邊補充說明,當這些問題出現時,你無法按照劇本行事,只能滿懷著挫折面對下次挑戰。

從二十五歲開始跟著妹妹娃娃多媒體一起學習獨立,Lara 的時間悄悄開始流轉,「因為我很小就出道了,一直都習慣被當作妹妹看待,沒想到我再兩年也要三十歲了。」回憶起這一路的過程,Lara 笑笑地表示。

Lara 也坦承自己現在有著接近三十歲的心慌,在滿了三十歲後,全世界像是結成了聯盟似的同時向妳逼近。每個人都要你務實,不要再想著自由戀愛,麵包終究會滋養愛情的豐盈。對於工作也不要再想著夢想,而是要考量如何跟現實妥協。身而為女人,增長的年紀好像成了阻礙,旁人對你開始不抱期待,你無法像男人如越陳越香的美酒。

「女人很容易被訓練得有依賴心,就連我有時候也會偷偷想著找個人嫁了,就有人依靠了。」眼前的 Lara 不掩飾著自己脆弱的那一面,笑說沒想到時間會過得這麼快,在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讓旁人都替你著急的年紀。

但 Lara 更明白成長教我們學會面對脆弱,你要深信等待換來的深刻,無論你此刻正被掌聲淹沒,還是當時你正孤獨地流淚,捨去「為什麼這些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為什麼我得不到想要的」、「憑什麼別人可以」的想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地獄,不要去打聽這一路該有多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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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對人生這道關口,姊姊 Esther 是 Lara 心中偷偷仰望的大女子——那個認為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在恐懼下仍能往前的女人。姊姊 Esther 略帶羞澀地回應 Lara 的推薦,「 沒有人天生是勇敢的,我一直在學習,學習如何戰勝心中的恐懼,學習如何相信自己。」

Esther 因甲狀腺亢進,從小便吃盡了苦頭。長大以後也多次在愛中顛沛流離。原來對她而言,敢愛敢恨的代價是心碎、是空白、是無助。但也是被絕望襲來的時刻,Esther 懂了什麼叫希望。所以她這麼對自己說:「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離開我,我真的很害怕。但是,我會一試再試,不管結果是什麼,只要讓自己不要後悔就好,You will be OK。」

Lara 和 Esther 是今年女人迷大女子時代的大使,大女子時代裡是夢也是現實,但要學習信任自己。要相信,生命的意義在於實現自己的潛能,在實現生命意義的過程中,或許強硬,也或許柔軟,她們會在迷惘中撐起自己,儘管整個世界對她們的要求恰恰相反。

你要在你獨立的人生世界當中,去思考,去發現生活中的美麗。大女子不是沒有迷惘,不是不會害怕,而是在生活中跌跌撞撞。甚至偶爾把自己丟失以後,依然熱烈擁抱這個世界。三十歲可以是巔峰,也可以是起點。Lara 和 Esther 這對截然不同的姐妹,讓我看見了這樣的大女子精神。

文/Fantine
攝影/A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