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委許毓仁於閱樂書房發起每月一次國會沙龍,為你整理三個當晚動人故事,所謂的性別議題,是把生活該有的模樣,還給活著的人。

4月11日,由許毓仁發起的國會沙龍在閱樂書房落幕,這樣一個晚上,我們談台灣婚姻平權的進程,同志運動的長年耕耘者、國民黨與民進黨立法委員、生活中的同志與異性戀朋友都在現場,熱著一雙眼。


左起:台灣同志家庭權益促進會理事 蔡尚文、台灣同志諮詢熱線秘書長 彭治鏐、立法委員 尤美女、同志家庭繼親收養代表人物 大龜、同運代表人 呂欣潔、發起人 許毓仁。

這樣一個晚上,所有深藏在國會的遙遠名詞,婚姻平權、多元成家、收養制度、繼親條例,突然都走進生活裡面。

性別始終與生活緊緊相依,什麼是同志權益,同志權益是我們可以一起報稅,是我們可以不必小心翼翼地過海關,是我可以簽署你的家人同意書,是我們能理直氣壯的牽手,說我們就是一家人,沒有錯。

性別議題從不遙遠,性別會從最支微末節之處開始困擾你,左右你的生活;爭取性別權益也不是因為什麼偉大的緣故,而是把生活的權利還給長年失落的一群人。

我在國會沙龍現場,聽見三個與生活緊靠的故事,下著雨的晚上我走回家,心裡滿是感動於是不冷,分享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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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欣潔:伴侶制度的影響很瑣碎,但他跟生活緊密黏在一起

在同志發聲的場子,經常看到呂欣潔,戴著她招牌的彩虹垂墜式耳環。她跟伴侶陳凌是同志運動的長期耕耘者,去年她決定把參政作為同志運動的一種實踐,代表社民黨參選信義松山區的立委。選舉結果不如預期,她也不氣餒,重回國會,要理解法案的推行具體困難。

「我今年三十三歲,國小就知道自己喜歡女生,我覺得自己跟其他人好像不一樣,為了要交朋友,我也開始嘗試跟別人討論我喜歡什麼男生,但我真的不知道。我覺得身為同志,從小到大的那種格格不入,不確定社會願不願意接受與看見真實的你的恐懼,存在生活角落,已經內化成我們跟社會的每個互動了。」

「跟異性戀候選人差異很大的是,我在參選時,每當我要在媒體上提到同志議題,我內心有很深的恐懼。我不知道接下來我遇到的人,會用什麼態度面對我,我不知道當他對我微笑時,他是不是真心的。我想著,就算我是個不停出櫃的同志,就算我已經握有許多資源能跟社會對抗,同志身份依然影響了我跟社會上其他人的互動,這必須透過制度的改變。」

「我忍不住想,像我這樣握有資源身邊又有許多同志朋友的人,都要花這麼多力氣去處理這種焦慮,那如果他是個孤獨的同志怎麼辦?如果他是個青少年同志,如果他住在偏鄉,如果他身邊沒有別的同志,家裡又不接受他,那該怎麼辦?」

「我想講個小故事,很多時候,伴侶制度的影響很瑣碎,但他跟生活緊密的黏在一起。我跟伴侶用盡各種方法,參加過聯合婚禮,也去同性伴侶註記,去年辦了沒有法律效力的公開婚禮,我們辦了三次婚禮,我太太就說,到底要結幾次婚才真的算數?我們就是很一般的青年,要背貸款、要面對生活,我們要花很多力氣跟這世界對話與抗爭,其實很累。」

「今天我的太太開我的車,要去申請一個停車位,都不可以。你說這是一件小事,對,但這也是我們的生活,我們的生活就是有這麼多並不便利的地方。」

我一直想著呂欣潔問的那一句,同志伴侶要結幾次婚才真的算數?婚姻平權從不真的只是一句口號,它是紮紮實實的生活想像,從最枝微末節之處開始鬆動這個只願意為異性戀服務的世界。(推薦閱讀:同志愛情的真實畫面:愛,有血有汗

大龜:承認我的家庭,究竟妨礙了誰的幸福快樂?

大龜和周周,許多人對她們的故事也不陌生,她們是一對育有龍鳳胎的女同伴侶,但只有周周在戶籍上被列為孩子母親。大龜與周周申請民法「繼親收養」,卻遭法院以「非一男一女,不符孩子利益」理由駁回,她們的家庭始終不獲法律承認。大龜的分享,不見氣惱,有的是更多的對政府的失望。

「我跟周周在一起17年,爭取繼親收養到現在,孩子都五歲了。我只想說,我們對家庭的想像跟很多人一樣,有對方,有孩子,沒有什麼不一樣。」

「做為同志伴侶,我們要寫很多預立遺囑,要找很多人當見證人,我們的每件事情都要交報告,可是我很想問,承認我的家庭,到底妨礙了誰的幸福快樂?」

「我一直再等,一個八年,再下一個八年,台灣的法律始終不願意正視。我聽見政治人物口中的國家共識,時機未成熟,國家機器只在乎選票分佈,對於不公不義的事情,只選擇重重提起,輕輕放下。」

「護家盟的朋友曾叫我們去歐美結婚生小孩,但我想沒有人有驅逐別人的人權吧。我每天都在出櫃,和路過的婆婆媽媽們出櫃。我不是自己愛出櫃,但是透過出櫃,我要讓孩子知道,我們家的長相沒有錯。」

「我一直在跟世界溝通,我相信反對的人其實沒有這麼多。」

大龜說話的時候會用力皺著眉頭,提到政府長年漠視時聲音都在顫抖,我看見一雙長年累月挫敗之下,依舊沒有失望的眼光。同志朋友們不停出櫃,有更多時候,是為了奪回同志的身分政治,是為了讓更多依然在陰暗角落的同志們看見,我們都在這裡,無須為自己的活法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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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子媽媽:同志身份讓我像二等公民,停止向我們丟石頭好嗎?

現場一位與會者舉起手,她下班,從台中匆匆趕來台北參加活動,她說自己同時有著旁人眼中相互衝突的身份,是媽媽、是同志、是基督徒,她想對那些以神愛人之名朝同志丟石頭的人說,神比你們狹隘的目光更加寬容。

「這是我第一次公開出櫃,我有點緊張,我是一位媽媽,我是一個同志,我是一個基督徒,我這三個身份,他們在我的身體裡打架,而不知道怎麼了,上帝也讓這三個身份在我身體裡和好。」

「我有雙重國籍,在加拿大入海關的時候,我和我太太還有兩個孩子,可以一家人一起走,正正當當。在台灣要入關,我太太要帶一個小孩,我帶一個小孩,兩個人分頭過關,在台灣眼裡,我們不是一個家庭。」

「我想說,在台灣我們正在失去人口紅利。根據統計,有10%人口是同志族群,我許多同志朋友長年待在國外不願回來,他們不是不想回來,而是在台灣,他們從來無法大辣辣走在街上,說這是我的孩子與家庭。」

「在加拿大,我始終不是白種人,總是有種族歧視。在台灣,沒有種族的隔閡,但是同志身份讓我活得像二等公民。可是我還是喜歡台灣這個地方,台灣是很有人情味的地方,我上超市買菜,隔壁的婆婆媽媽會比我更著急,說我挑的花椰菜不夠大顆。」

「我記得我曾經在台中最大的教會裡,那時候信心希望聯盟的參選人到現場分享,口口聲聲說婚姻平權很可怕,同志是妖魔鬼怪,我非常受傷。但我想說,信望盟援引的聖經,說一夫一妻一生一世,根本只存在創世紀前兩章。如果上帝厭惡我,祂不會賜給我兩個孩子。」

「我想請求大家,不要對弱小族群丟石頭,能不能,不要對我們丟石頭,不要對我的孩子丟石頭?」

我在現場聽得泫然欲泣,我想誰不是這樣,用盡氣力要跟自己的所有身份和解?她用一種近乎請求的姿態,請對立族群放下憤怒,放下舉起的石頭,她說如果你們願意細看,我們同樣上街買菜,我們同樣渴望定義自己心目中家庭的模樣,我們同樣是努力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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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著什麼時候,同志不再需要透過一次一次出櫃,一次一次呼告,就能心安理得地成為自己與擁有生活?之於立院,這次會期,我們期待看到更完整的法條規劃;之於生活,我們但願不再有人為了自己的性傾向道歉,但願世界更加柔軟,張眼看見寬闊的相愛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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