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夏爾,我的生活伴侶,是個離過婚的男人;所以在他的感情名單排列上,我是『第二人妻』。這樣稱呼自己,沒有貶低或是朝弄的意味。而是意識到,天底下有很多人和我站的是同一個位置:另一半是個離過婚的男人。

 

從字面上看來挺單純,就跟每個人或多或少交往過幾任男女朋友,又交往又分手一樣;婚姻關係大抵也是相同。第二人妻的位置,以他人角度觀察,無關自己痛癢;一旦自己站上來卻又另當別論。

 

認識米夏爾第二天,他就說:自己是個分居中、準備離婚的男人,應該對我說實話。

 

我不猜測他勇於托出實情的原因,心裡卻涼了半截。雖然涼了的那半截馬上就被初戀的熱火給烘得暖和和,但是前因後果都沒問、也沒想,一腳登上愛之船。等船開到彼岸,下船上岸放眼一望,才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和情勢。

 

首先分居的狀況,有點複雜。在德國,伴侶之間想要離婚必須先申請分居,核滿一年才準許提出離婚的動作。這一年間,各自的感情生活發展與對方無關、無害,生活是兩個獨立個體。好處是,如果只鬧鬧情緒、一時失控脫口而出的離婚鬧劇,那麼在分居的一年內,還有機會反悔。缺點是,如果已經相看兩瞪眼、生活之間根本沒有火花,住在一個屋簷下卻與樓下鄰居的關係差不多冷淡,那麼,這一年就很折騰。

 

其實,米夏爾和前妻在剛開始時,雙方是和平協議離婚的。就在分居滿八個月之後,女方(前妻)發現男方(米夏爾)有了新戀情(也就是我),於是這一段和平談判轉為離婚拉鋸戰,從贍養費、分手費、子女教育費下手,一切開始顯得醜陋。

 

前戲頗為精彩,從認識米夏爾一直到他恢復單身生活,前後共耗時五年。

 

 

不管我的身份是『假』婚外情女友(註1),還是後來的第二人妻,在米夏爾身上唯一不變的是,他一肩挑起兩個家庭的所有責任和義務,成為了新舊家庭間翹翹板的中間點。常常,米夏爾對前一個家庭裡的孩子們付出身為一位父親的關心與責任時,我這頭的一顆心就被挑得老高,在上頭晃呀晃,毫無安全感;彷彿秋末枝頭上最後一片殘葉,孤單寂緲。

 

其實在每一段關係中的任何一個角色,我以為,都有難處、皆藏心酸。也許是第一人妻不善罷甘休、咄咄逼人;也許只聽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或著夾在事件中的所有關係人,皆有每人的苦悲、喜樂,難以下定的選擇,以及事後心裡承受的壓力。

 

『第二人妻』的系列文章,我只是單純地以自身的立場、遭遇,以及發生在生活裡的實例,站在『另一半離過婚』的點上,把遇到的問題、想法、經驗提出來。我想,如果在你讀了這些文章之後,可以讓有相同背景的你心裡舒坦一點、釋懷些;又或是,你正在交往的男人離過婚,不知該如何自處感情上遇到的難題。我將自己的故事體悟裸露地攤在大眾前,倘若能給你一點想法或是勇氣,那麼將是值得的。

 

 

(註1) 在法定分居的這段期間,雖然米夏爾還沒有離婚,卻與前一位生活夥伴在感情關係上是絕對分離且無相關的。儘管如此,米夏爾也尚未恢復單身生活,而我,成為他名符其實的『假』婚外情女友。還有,米夏爾的前妻也不遑多讓,在米夏爾結交了『新歡』(我)之後,也馬上有了新戀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