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下他人的期待！王若琳：「我就是個固執的王八蛋！」

專訪完王若琳 Joanna 後，我其實沈澱了好幾天，一直在想，我能用怎樣的方式讓大家了解他。2008年，一首〈Start From Here〉在各種媒體平台上強力播送著，充滿靈魂的慵懶歌聲，深具感染力，讓所有人忍不住想問「他是誰？」。然後，依照媒體和唱片公司給的線索按圖索驥，我們很容易就得到了這樣的資訊：知名製作人王治平的女兒、爵士藍調、台版小野麗莎、台版諾拉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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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許多人都為他如此形象及歌聲深深著迷之際，卻沒有人知道 Joanna 心中，其實一點都不想 start from there。那樣的開始及走紅方式，讓 Joanna 背負了超越自己所能負荷的重量，在這場音樂與商業模式的碰撞中，商業模式大獲全勝，這樣的結果，讓 Joanna 在多年後回憶過去時，於臉書寫下這樣的自白：「我的名字的名譽與人家對它的聯想遠遠的超越了我任何實質上在做的事情。」

當你們認識的我，不是我

在下著大雨的午後，我見到了真正的 Joanna。他說自己喜歡美式卡通，喜歡很搞怪的東西，這個世界上許多人都太嚴肅了。而他的想法和故事，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愛看的卡通「膽小狗英雄」，剛踏進唱片圈，他很膽小，當別人揮著鞭子希望他按照某種方式呈現自己時，他不敢大聲說話，這是一堂完美課程，許多人包裝他，行銷他，希望 Joanna 能呈現出他們眼中完美的模樣。

「做唱片其實沒有大家想像中那麼簡單，而是需要大家一起協助完成的事，它不單單是音樂作品而已，企劃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但之前一開始，我自己想做的東西，跟唱片公司對我的期望有落差，所以我能獲得的資源相對較少。我是覺得，在公司，就是需要待很長一段時間，你才能爭取到越來越多東西。」Joanna 講話時沒有豐富的表情，但卻能感受得出他對自己所說、所做之事的堅定和自信。

事實上，成為歌手這件事，並不是 Joanna「從小到大的夢想」，小時候的他，雖然非常非常喜歡聽音樂，卻沒想過要走上這條路。直到高中時，他拿起吉他和同學們哼哼唱唱，寫了幾首歌，他發現音樂是最能貼近自己心靈的媒介，能用音樂說故事，他很快樂。這樣的想法，開啟了他的音樂之路。

放下他人對你的期待，做真正的自己

但其實，要走到今天這步，對 Joanna 而言，相當不容易。在發了兩張專輯後，Joanna 無法再忍受做不是自己的作品，2009年，他選擇暫時離開這個圈子，回到美國休息兩年。我問他，這段時間的離開，是否有帶給他成長？Joanna 只是搖搖頭，他說，當時就是不想搭理這一切，想有個個人空間，好好地過正常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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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這樣去想，這樣正向地想。我發現，我以前花很多時間在想『天哪！為什麼這些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明明我有滿腹熱血，但大家卻只希望用我的歌聲賺錢，這種事對我來說很痛苦。但之後我重新思考，因為那時候我被壓抑，也沒有團隊，因此我才被迫去學習一個人做我想做的事，專輯美術、製作、企劃，都能自己來。如果我一開始就很順利，我的 team 也很了解我想做什麼，或許我現在就沒有可以一個人做出想做的作品的能力。」

在 Joanna 心中，雖然當初那些不順利，有一點點不堪回首，有一點點令人痛苦，但他卻已經能將當初那些不舒服，看作是成長的契機，一步步往前走。是啊，當事情都發生了，便沒有比在挫折中成長更好的解決方式了。

心裡住著的女孩，堅強而柔軟

Joanna 從小在美國長大，我問他，對這兩個不同的社會框架是否有什麼觀察，以及會不會覺得台灣的社會比較壓抑？

說起社會給的壓力，Joanna 分享了他對獨處這件事的看法，「其實我很喜歡自己去吃飯，我原本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是有一次朋友跟我說，我才知道原來女生一個人吃飯是被認為有點怪的事。很多時候，人很多的壓力源，都是社會給你的，不知道就不會去在意。人要對自己的狀態有信心，才能自信的獨處。」因為社會給我們的壓力，常常讓女人忘記了，獨處其實是種本能。

「當一個東西去限制另一個東西的時候，就是有問題。當然社會是需要規矩的，但是有些限制是沒有意義的。例如像是用身體去限制性別，是會造成痛苦的。當你覺得自己是怎樣的性別，但家人或社會卻說，因為你的身體是這樣，你必須要去改變你的想法，這就是天生的束縛。」

Joanna 此時很酷的說：「性別是一種精神。」在他的觀念裡，性別不是我們生下來就決定好的，生理性別只是外表而已。他說，如果有人生下來是女生的身體，卻覺得自己有男性的精神或是特質，那麼那個人就是男性。而 Joanna 則覺得自己心中住了個女孩，很感性，看到令人感動的東西便容易落淚，Joanna 認為女生天生就擁有許多陰柔的女性特質，這絕對不是壞事，他也很享受這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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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自己，就是對自己有信仰

我眼前的 Joanna，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聊起自己想做的事和想說的話，模樣很堅定。很難想像從前的 Joanna 是個很沒自信的女孩，雖然他心中有滿滿的想法和待實現的夢想，但卻沒有勇氣說出來。

「我現在知道，如果你要讓別人對你的東西有信仰，你必須要先對自己非常有信仰。」對 Joanna 而言，先相信自己的靈魂有價值，idea 有價值，就會有能說服別人的氣勢，不害怕別人推翻自己的東西，這就是愛自己的關鍵。

「我曾經很怕別人對我失望。」以前的 Joanna 和現在的 Joanna，其實想做的東西都沒有變，但是做出來的東西卻天差地遠。這是他學會愛自己後的轉變，因為先相信了自己，就產生了能感染別人的力量。捍衛自己的想法，是他曾經做不到的事，但透過不斷思考和練習，Joanna 長成了非常非常堅強的樣子。光看他的作品，或許很多人會覺得他變了，但對 Joanna 而言，這才是他最最真實的模樣。

我想，我們一定多多少少會害怕身邊的人對我們失望，但是仔細想想，害怕讓他人失望的代價，就是讓自己對自己失望。活在別人的期待下，也許是能讓彼此短期內看起來相安無事的做法，但用自己不喜歡的方式生活著，那樣的不舒服是會隨著時間發酵的。真正愛我們的人，會祝福我們的好，因此，一定要相信，當我們好好做了自己，那種發自內心快樂的樣子，是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我就是個「固執的王八蛋」！

訪問到了尾聲，我請 Joanna 用一句話形容自己。他霸氣的說：「我就是個固執的王八蛋！」他說，現在社會上，大家都想看起來「很聰明」，但他卻認為，看起來很笨是件很帥氣的事。這個「固執的王八蛋」說，人生中最感動他的就是音樂。在 Joanna 的音樂裡，我們聽見他的愛和執著，聽見他用最貼近自己的方式，和我們分享他的生命。

Joanna 說，自己很喜歡像《王牌大賤諜》這種風格的荒謬搞笑感，而這次新專輯，有點龐克，有點電子，希望能呈現出他小時候在 MTV 台會看見的風格。這次，他打趣地說想化身「邪惡的兒童節目主持人」，他要用自己最喜歡的音樂，帶著大家進入他充滿惡趣味的世界。（同場加映：當德國人說「你有一隻豬」...十大趣味德文片語蒐集）

在這短短一小時會面時間中，我在 Joanna 身上看見與他成熟嗓音相衝突的靈魂。他心中有個很可愛很調皮的女孩，讓我想起我很愛看的漫畫《遜咖日記》（Diary of a Wimpy Kid），Greg 這個看似蠢蠢的小孩子，用他自己的眼光看著世界運行，而所有嚴肅正經人事物，在他的邏輯裡全顯得很荒唐好笑。

「這世界是個多麼無聊的地方，魔法在哪裡，歡樂在哪裡？快來，讓我帶你去看吧！」Joanna 這樣的存在，喚醒了我們靈魂中那個永遠長不大、想裝酷想耍帥的青春期少年少女，在這井井有條的社會裡，別忘了給自己一點荒腔走板的空間。也許我們不用一直很聰明，但我們一定要一直很酷。願把今日 Joanna 帶給我的青春熱血和對人生的學習，好好地分享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