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的寂寞文明病來自何處?為什麼我們怎麼愛都不能感到滿足?從《愛情生活》裡,重新描繪你的戀愛藍圖吧。

「我很小,只會佔去你很小的一部分,你不要的那一部分。」

女主角貓在劇裡反覆說著這句詞,似乎不只是語彙,更是一種愛的常態。台南人劇團每年在春天戲水都有的經典重現,這次演繹的是七年前的《愛情生活》,那都會男男女女的寂寞,經過了七年之癢,仍如出一徹的地在現實裡奔騰。

「一夜情,狗外遇了一隻貓,貓挑逗著這隻狗, 兩人情慾迸發,各取所需,並享受彼此帶給對方的溫暖。 狗接受貓的提議,讓這隻原本看起來很小很小的貓住進他的公寓裡。 之後,貓開始在狗的空間裡刻意留下盤據地盤的腳印, 並在浴缸裡遺留兩人激情過後的寂寥。 貓不斷努力想在狗的心裡找個屬於她的地方從此窩著, 卻在愛情追逐遊戲的痛苦裡,愈陷愈深。」(出自台南人劇團


(圖片來源:台南人劇團)

這齣戲有趣的是,所謂女主角,是愛情裡的配角,也就是人們俗稱的小三。貓是一個不怎麼喜愛回家的女孩,她就在偌大城市裡悠晃著,倚躺過好幾個陌生人的體溫,在某次喝多了的時候,剛好有雙手扶住了她,她覺得被拯救,她說:「帶我回家吧。」

男主角,狗,可能就是你想的到的那種壞男人,也不只是我們想像中的壞男人。他就是抵不住低喃撒嬌,他就是拿那些自動走上門的女孩沒轍,他就是,不太明白愛情到底該是什麼樣子,在做愛後的寂寞感傷裡,他只能用再次衝刺消磨那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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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欲望很赤裸,你的心很不透明

這齣戲有趣的也是全部故事只發生在一個小小的房間——狗的浴室。浴室那麼小,貓說她可以只存在這個房間裡,可是欲望讓兩人的身體膨脹,要的再也不是你的肉體,只要你的肉體,總是比要你的靈魂還要單純。

於是一夜情,一發不可收拾輾轉成另一種戀愛的模樣。貓除了狗床上的模樣,又更認識他一些,她開始知道狗的手機號碼、星座血型、以及狗的女朋友不會來他家的那些時間。從此那些時間貓開始一點一滴解構又建構狗的生活。

在愛情裡,我們也都曾這麼卑微乞求,乞求一趟小旅行,一個憐愛的眼神,一個你願再看我一眼,這樣的愛法,還算愛情嗎?他說了:「對不起,再給我一次機會。」妳於是摸著他流過淚過分好看的顴骨說:「我是真的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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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台南人劇團)

寂寞太巨大,心太小的時候

為什麼感到寂寞?為什麼寂寞讓人變得可怕?有可能因為心裡沒有太多東西可以消化,你把工作視為人生的全部、把討好他視為宗旨,自然感到空泛,因為你不曾給與自己。或許是你的成長環境雕塑你缺乏安全感的人格,缺少家人的傾聽或朋友的理解,「被愛」的匱乏使你更渴望「占有」。也有可能,只不過因為這個城市太大太大,而我們卻這麼渺小,小的不被珍重。

《愛情生活》裡有有段戲是貓與狗終於受不了彼此的猜忌、控制欲,他們在劇中唯一場景——浴室,又是拋、又是摔,在滿是水漬的地面爬行滑行,貓攀爬在狗濕透了的身軀,緊緊纏繞、吸附,狗一昧的甩開貓小小的身子,他感覺原來很小很小輕盈的貓,像個巨大影子籠罩他的生活。終於,他們在那滿是嗔癡的浴室中溺水了。

我們都曾經像溺水的人,因為抓到了一只漂流木,以為那就是救贖,那就是愛了。


(圖片來源:台南人劇團)

寂寞只是一種狀態,它不能定義你的生活

我們身邊也有不少這樣「寂寞的狗」,他總是謹慎、小心翼翼地把持原來的生活,他愛著女友,卻不能戒斷一夜情。這類人是更害怕不被愛的,他們比「貓」缺乏安全感,因為不願被拋棄、承受失去的苦,只好不斷填塞內心的坑,保障自己的圓滿。只是狗總忘記,他能傷害的,都是最深愛他的人,於是他只好逃跑,開始已讀不回、開始拒絕貓的可愛,不過,他越逃,越往寂寞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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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家卡西沃伯認為,現代社會是由很多人組成的「網路」,如果處在其中某個關鍵鏈條的人因「寂寞」帶來的心理情緒斷絕了與他人的來往,可能會引起更大範圍的「關係中斷」。也就是說我們的寂寞就像一種傳染病,不但切割人與人的溫度,在拒絕與拋棄的形式中遺失人本質的暖。主角狗因為寂寞而拒絕愛情的可能,他不能放棄原來的女朋友,也捨不得丟掉貓對他的喜歡,於是貪心,讓人擁有很多關係、卻沒能得到一種相對的完整。

「寂寞」不是一種性格,而是一種「狀態」。

人寂寞,是因為我們缺乏被愛的感受,不能從自己或他人身上得到滿足感。所以當我們嗅到一絲寂寞氣味時,便更容易靠近。或多或少,我們都上過寂寞的當,在凌晨時分驚醒,挂念一個想念卻不能見的人,他曾不小心牽起你的手,不小心多疼了你一些,說好的「輕鬆關係」,一不小心就變得嚴肅了。當關係被某一方認真看待時,另一方卻不能相對給予時,愛情的天秤便開始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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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只建構你的一部分

在這寂寞的小房間裡,你會怎麼做?你可以選擇走出去、打開窗讓風透進來、你可以選擇不快樂的永遠自己待著,寂寞只是一種狀態,你可以不必成為愛情的俘虜,只要你終於理解不依附愛情的活著,不是指不需要愛,而是不需要從被愛被認同中來建構自己,因為你很美好,不需要讓一夜情來告訴你。

能救贖你的不過是一段咀嚼自己靈魂的片刻,閱讀一本書,喝一杯紅酒的放空,計劃一趟旅行,品味一份完整的愛,你總是值得。想對所有世上「寂寞的貓」說,做為別人愛情的配角,你也是自己生活的主角,不代表你是不值得被愛的。每個角色在劇本裡都有一個目的,在故事裡讓觀眾讀懂某些訊息、讀懂自己,在結尾為劇本留下懸念、留下美好遺憾,你或許不止扮演一個角色,愛情裡你可能是原配、可能是小三,可是在愛面前,我們只能謙虛,所有角色的存在都為了讓我們明白,愛是一切結構,而愛,不只愛情一種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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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故事裡,你應該同情誰?

誰也不,因為以愛之名,他們誰也不欠誰,反倒是,把人推進華麗交際場之惡的寂寞,欠了愛情一份善。這場債,只有誠實能償還。誠實看見自己心的貧瘠,承認自己的確愛的很笨很固執,坦然面對自己寂寞時寫下的故事,然後在這些故事中找到自己更好的版本。

願這城市裡的貓與狗,下一次當愛來的時候,你們已在愛情的死亡中輪迴、被一份完整的愛超渡,赴生為一個能讓自己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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