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母親之後,工作與生活,永遠只能二選一嗎——【媽媽的第二職場】專題,專訪女人迷營運總監 Merci,回顧生育孩子這一年,照顧孩子長大,也做到個人工作成長:「成為母親,幫助了我的職涯發展!」聽聽她是怎麼辦到的?

天才剛剛亮,一歲的小元寶已迫不及待睜眼,用宏亮的聲音叫醒爸媽。Merci 睡眼惺忪醒來,有些倦意,仍帶著微笑跟小元寶說早安。幫他換上新的尿布、餵奶,忙了一陣子後,自己才去梳洗、吃早餐,將孩子托給媽媽或婆婆,打開電腦準備工作。

「照顧者的時間軸,是隨著孩子的成長而改變的,像他開始會走路了,我們就要時時看著,傢俱擺設也跟著調整。基本上 8 到 9 成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成為媽媽一年後,Merci 累積出好多觀察與體悟。

現任女人迷營運總監的 Merci(郭芙志),推動多元共融政策與文化,也講授多場企業 DEI 內訓。已在女人迷工作 9 年的 Merci,經歷了結婚、生子,生育後歸來,開啟屬於她的「第二職場」,在這個第二回合,多了母親的身份,如何讓家庭與職涯不是零和遊戲,而是彼此加乘?

我們想要的遠方,一起來推動

「其實三年前,當我計畫備孕時,是想要離職的,覺得公司狀態,無法讓我邁向想像的未來。」Merci 一開頭就坦言,自己曾面臨的困境。

當時的女人迷如多數公司一樣,採實體辦公、固定工時的模式,組織內部雖有男性同事請過育嬰假,但尚未有女性同事於在職期間生育,「大家都很有新創精神,全力投注在工作上,我擔心要走向生育的話,無法同樣投入。」

掙扎了許久,Merci 正式向主管,女人迷的執行長瑋軒,提出辭呈,同時坦言她真正的考量。「我當時陷入的,便是工作與生活只能二選一的思考瓶頸。」

瑋軒聽到 Merci 內心的想法,與她展開對話,發現彼此共同的願景都是:「女人迷作為一個企業,要能夠使在這裡工作的夥伴,在與公司一同前進之餘,也都能活出自己的理想生活,不論是什麼年齡、什麼角色階段。」

瑋軒承諾會開始推動改變,但也誠實說這可能需要半年到 1 年:「既然這就是我們都要去的遠方,我承諾公司會推動改變,妳要不要再試試看?」

Merci 決定留下,並轉任營運部門,親身參與新制度的規劃。沒過多久,疫情來襲,女人迷全員轉往線上工作,並開放彈性工時,逐步走向「混成工作模式」,讓夥伴依據自身需求,選擇在家或到辦公室;也鼓勵大家展開「全融式生活」,工作與生活不再壁壘分明,而是依照個人需求調配工作節奏,只要在約定時間交付成果。

Merci 見證到改變發生,後來也順利懷孕、生產,在公司的支持下成為母親。

「先建好自己的支援系統,選擇靠近家人的住處,能讓雙邊家人在我家輪流育嬰。平日白天如果其他人無法幫忙,需要自己在家獨立照顧孩子,有時工作到一半,就要先離開一下,等孩子晚上睡著後,才能做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事。因為工作有彈性工時的選項才能實現這樣的調度,而一起工作的同事們,在會議中也已經很習慣跟我開會的畫面中還有一個寶寶,也會在過程中與寶寶一起互動,展現高度支持。」

成為母親,讓我對工作夥伴有了更深層的同理

成為新手母親,同時也想保有個人職涯發展,Merci 說是一個重新排序重要性的過程:「我以前很喜歡學習進修,但現在就是優先把他跟自己照顧好,有餘裕才能做其他事。」

從月子中心出來的第一個月,她時常焦慮,看到過往一起上課的同學,在社群分享自己的新學習,她很怕自己落後。「但後來我轉變心態,告訴自己我是在跟寶寶學習,我並沒有中斷,只是學習管道變成了孩子。」

孩子教她從新的眼光看世界,讓她變得更泰然處之。Merci 斟酌了一下,提到了「慈悲」這個詞。

「我突然發現,大人跟孩子其實是一樣的,需要時間與空間,慢慢學習與改變,但我以前的標準很嚴格。」Merci 回想起過往曾有夥伴,因為家庭照顧需求,向她提出長假,「當時我無法同理,只覺得他的表現不如預期。」但現在當夥伴有特殊需求,Merci 會在第一時間關心:「有沒有什麼是作為主管,或是公司可以協助你,順利度過這個階段的?」

Merci 的改變,主管瑋軒也發現了,反饋給她:「妳在工作上面對衝突與挑戰時,變得比以前更處之泰然,好像一片大海,能夠吸收與接納。」

「成為母親,反而幫助了我的職涯發展。」現在只要看到寶寶的笑容,就會讓 Merci 感到成就感。能帶孩子健康成長,同時又兼顧工作,讓 Merci 長出更多自信,「我是自己工作與生活的主人。」

孕婦是多元的,每個人都有主體性

因為個人的深刻體會,讓 Merci 更加認同 DEI 多元共融的重要性,認為企業在支持員工生育上,可以注意這四件事:

一、認知到孕婦是多元的,每個人都有主體性

每位孕婦依照個人體質、階段、家庭狀況等,需要的協助與改變都不同,應該依個人意願提供選擇。

像是 Merci 在孕期曾到南部出差,代表公司出席論壇,挺著八個月的孕肚,親自展現多元的工作者樣貌。但有不認識的網友留言:「懷孕還要出差,妳也太辛苦了吧!不是應該在家休息嗎?」但評論者忽略了孕婦的個人意志,她是評估了自己的狀況,才接下這份任務。

Merci 提到有些韓國企業的孕婦政策,是強制減少一小時工時,也連帶減薪,「但不是每個孕婦都需要這樣,孕婦是多元的!」

二、依據公司的規模與資源,提供選擇方案

每個公司可依據自身狀態,提供可行方案,比如員工生育人數足夠的企業,可以直接設立共同托育中心;沒有這項資源的公司,則可以提供彈性工作選項(彈性工時或遠距工作),或是打造能開放員工帶孩子來上班的環境,讓照顧者有更多元的選擇去調配自己的工作狀態。

Merci 特別提到有一家企業打出的口號是:「減速不脫隊!」知道人生偶有陰雨期,遇到這種時候你只要放慢腳步就好,不必完全放下這份工作。

三、提供男性員工同等的育嬰假,鼓勵性別平等

生育照顧不只是媽媽一人的責任,企業可以帶頭推動性別平等,從提供男女員工同樣的育嬰假制度開始。

就像瑞典即是藉著男女相同的育嬰假與福利,成功鼓勵男性同樣投入育兒工作。

四、主動釋出善意與聲明,支持代表性不足群體

最後,Merci 也提醒企業要主動釋出善意與聲明,表達對員工不同需求的支持。「否則當員工發現自己是代表性不足群體,在公司沒有前例可循,以為自己的需求不可能被滿足,可能就選擇默默離職,對雙方都很可惜。」

動用全村力量,支持孩子的養育

現在的 Merci 終於體會到「養一個孩子,需要全村的力量。」這句話是真的,「但這個村不只是伴侶、家人、朋友,還包含公司、同事,乃至整個社會環境!」

以前的 Merci 是一個凡事想自己來,不好意思開口求救的人,「但現在如果開線上會議到一半,寶寶有需求時,同事就會主動把主持棒接過去,讓我可以去關注一下寶寶。」

Merci 建議如有正在考慮是否生育,或已經成為媽媽的職業女性們,可以透過這三個方法,準備與調適心情:

一、盤點身邊現有資源

與伴侶確認彼此都有生育共識後,就可以思考你們需要什麼資源、手邊有哪些可以運用、哪些需要從現在開始做,提前佈局與準備。

二、告訴自己這都是「階段性」

過程中一定會遇到痛苦與挑戰,請記得告訴自己,這都是階段性,且可能被改變的,並不是「我永遠都只能這樣了。」這樣才會有動力去展開第一步改變。

三、遇到計畫變動不必灰心

如果前面已做過了決定,卻發現計畫不如變化時,不用灰心,持續迭代就好。比如 Merci 分享她生育後一個月,伴侶就因為職涯遭遇變動,開啟了創業之路,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但碰上了,就去面對,不要糾結太久。」

Merci 觀察到,這是個對於產後女性重返職場,有越來越多鼓勵與支持的世代。最後 Merci 也跟我們分享,她近期才幫寶寶舉辦了抓周慶祝,過程中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Merci 的伴侶從事搬家工作,時常需要在外忙碌,她事前請他先保留了抓周時間,「但他竟然還是排了兩個工作,只好在前兩天緊急改到傍晚五點,等他下班回來才能進行。」

後來他們發現,抓周那天也是「搬家吉日」,難怪生意這麼好!從此他們就有了新默契,「以後都要看農民曆,避開搬家吉日,安排我們的家庭生活!」在新變動中,找到新共識迭代,能幫自己更快脫離「計劃無法掌控」的糾結。

養一個孩子,需要全村的力量。因為一個寶寶的到來,新的村落同時誕生,裡頭有著不分血緣、多元的人們,也有因愛而生的新共識、新默契。這是一個豐沛的村落,滋養著當中的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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