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樂團 Freddie Mercury 與 Mary Austin：我愛你，因為我看見你眼裡的光

文｜吳珮綺

「佛萊迪，你這是蠟燭兩頭燒。」

「對，但燭光很美。」

是妳給我勇氣，接納真正的自己

1985 年 7 月 13 日，在英國倫敦溫布利球場，Live AID 募款音樂會將天空唱破了一個洞，這場號稱是搖滾音樂史上最撼動人心的演出，持續 16 個鐘頭，並透過全球通信衛星向南半球、北半球、向世界的偏遠角落共 140 多個國家播出了實況。

吸引了近 15 億的觀眾熱血沸騰，在電視機前跟著鼓掌、狂吼、高聲唱歌、激動落淚，人道關懷的花朵就此遍地盛開。

參與這場募款義演的有當代許多著名搖滾樂歌手：Bob Dylan、Paul McCartney、David Bowie，當然還有 Queen——浴火重生的皇后。

當天皇后合唱團以「Bohemian Rhapsody」（波西米亞狂想曲）開場，這首樂曲的複雜前所未見，從前奏合唱段落中的不諧和音程、附屬和弦、減和弦的應用，就透漏了皇后樂團狂放、怪誕和充滿實驗精神的音樂性，更不用提後面大膽融合的歌謠（Ballad）與歌劇（Opera）。

然而透露更多的，是佛萊迪殺了個人——他殺了過去的自己。

是誰給他勇氣告別那個為了出身背景感到不自信、不安的佛萊迪？是誰在第一眼就看出他的卓詭不倫，並且每每為他的調皮莞爾、為他無傷大雅的惡趣味買單？是瑪麗・奧斯汀。

在 1969 年的那個夜店後台，佛萊迪頂著一身才氣和傲骨邂逅了瑪麗，隨後就積極地出現在瑪麗工作的時尚精品店碧芭（Biba）。

面對琳瑯滿目、剪裁精緻的時裝，佛萊迪覺察到陰性美學能帶給他無法言喻的情感高潮；也在那一晚，瑪麗為佛萊迪繫上絲巾，為他畫上第一道眼線，她說：「你長得真有異國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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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覺得佛萊迪就像個藝術品般的美麗、性感，甚至在化妝之後顯得更有自信，於是她擁抱了佛萊迪，釋放了他與原生家庭教育理念背道而馳的自由靈魂，並給了他那個時代給不起的寬容。瑪麗成為了佛萊迪的一片海，接納了他身為一個高敏感的藝術家、內心洶湧亂竄的百川。  

親愛的，謝謝你，但那不是愛情  

他們倆往後的日子都蜷縮在一房小公寓，這裡是他們的樂園，可以盡情在這裡相擁、歡笑、說話、創作。他們做愛嗎？我們不知道，但他們一定是最親密的兩個人。佛萊迪生長背景的辛苦和不被肯定，彷彿過眼雲煙，因為那些都透過瑪麗看他時的眼光，吟唱成一首首傳世經典。

在一個早晨，佛萊迪拿出一個戒指跟瑪麗求婚，瑪莉喜極而泣的大喊：「我願意！」

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被求婚的女孩一樣，她心裡已經慢慢勾勒起她的嚮往，他們也許可以生個孩子，也許可以養更多貓咪，下班後一起做飯，她會繼續陪佛萊迪寫歌，她可以當他最充實的聽眾，佛萊迪說：「答應我，妳永遠不會把戒指拿下來。」

圖片｜《波希米亞狂想曲》劇照

佛萊迪的愛是炙熱、像個小男孩的，從為瑪莉套上戒指那一刻起就開始害怕失去瑪麗，他如果是一艘揚帆的船，瑪麗白天就是他的海洋，夜晚是他的港。

後來，歌手艾爾頓・強（Elton John）的經紀人約翰，里德（John Reid）找上了皇后樂團，聽到自己的愛人即將要到美國去巡迴演出，瑪莉笑得感動又驕傲，她早就知道他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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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萊迪何嘗不是？他無法抗拒舞台，他享受掌聲、享受觀眾的鼓譟，享受縱情在音樂與他最原始的慾望裡。但這一切，卻似乎把瑪麗和佛萊迪的距離漸漸拉遠。

很快的，佛萊迪就在五光十色的巡迴生活，以及寫歌帶來的情緒渲染中發現了自己的陰性特質。他害怕，怕自己即將會傷害瑪麗，怕自己明明愛著瑪麗，卻無法阻止心裡的另一個聲音，於是他流著淚唱出：

You won't remember 你將不會記得

When this is blown over 當這些都已過去

And everything's all by the way 這一切原來的樣子

When I get older 當我逐漸年老

I will be there by your side to remind you 我會在你身旁提醒你

How I still love you -I still love you. 我依然愛你，我依然愛你

這似乎是佛萊迪預設瑪麗的心聲，也許在這首歌曲誕生的那一刻，他早已知道答案：他知道瑪麗會理解，會原諒，就像母親永遠會原諒自己的孩子那樣。而瑪麗的確沒有讓佛萊迪失望，當佛萊迪認真、誠懇的對瑪麗坦承自己是雙性戀——這也許是佛萊迪給自己的空間，他不願也不敢承認他對瑪麗不是愛情。

他愛她，他要她，但他卻感覺自己拋棄了她，於是陷入莫大的痛苦與罪惡感。但瑪麗只溫柔的告訴他：「佛萊迪，我想你是同性戀。」

你能想像那是多大的溫柔嗎？瑪麗讓佛萊迪的轉身不需再掙扎、讓一切的遺憾合理化，他們的關係經歷摸索、改變、面對、分手，卻能讓彼此浸潤更多親密與關心。他為就近照顧她，給她安置了一間對街的房；而她總為他在窗邊亮一盞燈、讓他心安，他們會透過電話一起倒杯威士忌，溫熱自己之後再敬對方。

他們不是愛侶了，但日子細水流長，長出了另一種愛的形狀。

以愛為名，我與你同行

在佛萊迪後來受同性伴侶的攛掇，以及龐大經紀合約所帶來的利益蠱惑，開始沉迷在荒淫糜爛、金迷紙醉，是瑪麗突破重圍找到了他，再次擁抱他，然後在他為錯誤悔恨時告訴他：「親愛的佛萊迪，永遠有人愛你，我們永遠愛你，請你不要害怕。」

瑪麗一如初相見的溫暖與慈悲，她理解、包容、奮不顧身的姿態，就像佛萊迪迷航時的燈塔，在霧裡亮著光帶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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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萊迪在 45 歲因愛滋併發肺炎，從人生的舞台謝幕。瑪麗依他的遺願把骨灰撒在一個只有她知道的地點——這是他們倆此生最後一個秘密，她想保護他， 讓他能往自由的國度飛去，而這個秘密也將會被瑪莉帶進棺材裡。

對瑪麗來說，佛萊迪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是她心裡一個已經不痛的傷，他們因互相吸引而走到一起，卻不因性別給他們開的玩笑而分離；對佛萊迪而言，他能相信自己就是主流、能愛上自己最原本的樣子，甚至能與家人和過去的自己和解，一切都因他穿越人群，在人海中找到瑪麗。

 世界上只有瑪麗・奧斯汀，永遠相信他眼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