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過破千萬點閱的影片「山道猴子的一生」了嗎？高點閱的背後，更多的是你沒看見的痛⋯⋯
文｜胡玟惠
近期在 YouTube 平台爆紅的短動畫「山道猴子的一生」吸引數百萬網友點閱，劇中的猴子為藍領階級的學生，每日靠便利商店大夜班償還學貸、車貸，於機車及女友上享受征服他者的快感，卻也因此在分手後命喪貨車車輪下。
回顧猴子的一生，可看到許多不必要的逞強，如購買需要分 72 期付款的二手重機、改造機車、在生活拮据的情況下仍資助女友買車改車⋯⋯等。
這些看似個人思考不周的行為，卻是當代有毒男子氣概驅使他做的決定，父權社會對男性的期許不停地操縱許多在意他人眼光的男性，剝奪「說不」及「表達軟弱」的權利。
有毒男子氣概（Toxic masculinity）一詞由萊特學院心理系教授 Terry Kupers 提出，指一系列拖累社會的男性特徵，如厭惡女性、恐懼同志、排斥依賴他人、強烈的控制及宰制慾⋯⋯等。
不過提出有毒男子氣概並非全盤否定男性特質，而是試圖指出男性順從父權體制所期望的特質後，所做出有害社會之行為。
（同場加映：《Barbie芭比》票房破 3 億美元！從肯尼看有毒男子氣概，身體印象的缺席）
圖片｜Eric Duan @Youtube 山道猴子的一生
男人不能被看沒有的尊嚴
抽絲剝繭後，發現猴子的一生實在脫離不了有毒男子氣概的影子。從猴子與車友口中的車圈說起，無論是買車或是跑山閒聊時刻，都可以聽到他們對於機車及配備的執著。
比如「雖然車友說改車和機油花費很高，但因為騎重機很帥，所以還是要買」、「我月收 37k，還有學貸及卡費欠繳，會拿 8 萬現金，剩下想分 72 期」、「就算還不出錢，但為了帥一定要買磨包」
在猴子的世界裡，證明自己很帥、有能力購買高檔重機成為無論如何都要達成的目標，明知可以賣掉重機改騎一般機車，或捨棄改車及裝備支出以維持生計，卻擔心被「看沒有」或遭受車友間的訕笑，導致這種過度證明自己的逞強逼得生活喘不過氣。
圖片｜Eric Duan @Youtube 山道猴子的一生
除了車圈的炫耀及競逐行為，猴子也以逞強的方式經營感情關係。
首先，第一任女友在性事後向他分享想買檔車卻差五萬的煩惱，猴子則立馬提出可以幫忙支出這五萬元，並且向女友說「要寵壞你不是說假的」男性寧願無條件為女性給付自己無法負擔的費用，也不願承認自身經濟狀況，並與伴侶一同尋求其他較低成本的管道。
此種與浪漫愛霸道總裁貼合的愛情觀念，操縱許多關係中的男性打腫臉充胖子，無反抗意識的做出難以負擔後果的決策。
男人強寵女人 天經地義嗎？
買了擋車後，女友提出想借錢改車的需求，這時猴只因「如果我不幫忙，看起來超 low 的」勉強答應代替對方借信貸請求，並以慶祝改車為理由，要求與女友再發生一次性關係。為迎合體制對男性能承擔一切的期許，猴子繼續背負貸款，天真地相信這是維持愛情及換取性事的籌碼。
馬克思主義學者提出虛假意識，意指宰制階級為隱瞞無產階級正在被剝削的事實，而灌輸與事實存在差距的誤導價值觀，形成虛假意識，使被宰制階級相信該意識形態，以鞏固統治階級利益。
用虛假意識的觀點來看，猴子似乎掉入父權製造的意識形態中，並將之奉為圭臬。父權身為霸權意識形態，為鞏固自身地位，而條列特定男性特質，以此歸類何種男性特質才是最具有魅力的樣子，使許多男性跟隨該標準，在鞏固父權的同時也不斷驗證有毒男子氣概並不會使感情更加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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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縱及物化 被視為客體的女性
「這妹子腿不錯喔、身材好讚好性感可以當七辣（老婆）、檔車女生好騎嗎？」女性角色在山道猴子的一生中，時常以被物化及性化的方式登場，也再現在父權主義的社會當中，女性不是一個主體，而是一個被凝視、被估價，甚至是被支配的客體。
基於該基礎，猴子在第一任女友出軌並分手後，他不但在社群媒體上公開發文大罵對方婊子，甚至在下一任關係中不斷干預對方的交友，最終導致分手。
與第一任女友分手後的猴子，審視過去女性佔上風、由女性主導的關係及被拋下的自己，最終將所有不順遂之事歸因於前女友，而這種憤怒促使猴子在社群軟體以帶有性歧視的字眼發文辱罵對方。
將所有過錯怪罪於女性身上，並以蕩婦羞辱的方式攻擊，除反映社會中的厭女情節，也體現現今社會因當事人生理性別為女性而遭受的數位性暴力。
圖片｜Eric Duan @Youtube 山道猴子的一生
對女性的焦慮不止於此，猴子隨後將不安投射至下任女友身上。除了緊盯伴侶行程及交友狀況，也會透過偷窺手機以得取對方與朋友的聊天紀錄，只要一發現對方有其他異性朋友，即理智線斷裂，以怒罵、情緒勒索方式逼迫對方離開所有朋友圈。
此種強烈的控制及宰制，也是父權主義客體化女性後，使男性認為自己對女性有主導權及控制權，甚至在確認關係後，女性即成為男性的所有物。因此，猴子的行為也受父權體制下的有毒男子氣概影響，如前段所述，猴子被困住並成為不斷實踐虛假意識的父權行動者。
山道猴子的一生看似簡短荒謬，卻是社會中貼近你我的真實故事。以批判父權的角度來看，猴子正是父權下的受害者，被困於有毒男子氣概中，在不斷實踐的同時，也走向自我毀滅及絕望，因此如何拆除父權對社會男女的束縛，是大眾皆反思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