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曾經經歷過表面上看起來很快樂,但內心其實很沮喪的狀態嗎?也許是時候透過以下方法,重新找回屬於你的快樂了!

親愛的海苔熊:

從小我比較敏感、沒安全感,可以知道大人想要的是什麼,當他們眼中的乖小孩,有時候回想起來,會覺得那時候的我「乖得太可怕」。

在家裡,媽媽長期和阿嬤有婆媳問題,長期受委屈,情緒總陰晴不定,每當她們衝突結束,我一方面心疼媽媽,一方面會被媽媽散發的負面情緒吞噬。因此,我總會去安撫她,或許也是希望減短自己不舒服的時間。

而我與姐姐更是衝突不斷,先不論對錯,但我總是贏不了,在沒人的時候會被她打,就算反擊,換來的也只是更大的報應。因此,我很害怕爸媽不在的時候。長大後,姐姐向我坦承是因為她覺得我會搶走父母、還有長輩總是叫她照顧妹妹,所以她才對我有敵意。

「我累得沒知覺

今天能不能被赦免

請戴上我的臉

代替我過一天」


圖片|Photo by Andrea Piacquadio on Pexels 

國中時,算是被霸凌吧,我每天都希望能沉沉睡去不要醒來,我每天都偷偷躲在廁所哭,或是希望自可以己生一場大病、不用去學校,或許是因為這樣,我在國中三年之間一直生病。

有時候在上課時會讓自己處於「感受不到外界」的狀態,同學必須要碰觸到我才有反應,臉上也總是習慣性掛著笑容,但我其實根本就不開心,我只是不想認輸、不想承認自己的無能。

到了填志願的時候,我真的很累,也不想再按老師或社會給我的期待走下去了,我填了一所高職學校,在學校要送出之前的日子,我被各個任課老師約談,希望我照他們心中所想,去填高中。

他們只在乎他們的榜單、面子,但我只覺得為什麼我連這種選擇權都好像無法完全握在手上?

我一開始沒有聽從他們的話,直到想了很久,我發現自己內心還是有「想出去看看」的渴望,才在最後一刻更改了志願,雖然結局看似一樣是填高中,但我卻心甘情願,因為那是我自己的抉擇。

「每一句 我很好

是一道 新的傷

我就快要承受不了」


圖片|Photo by Valeria Ushakova on Pexels 

高中前,覺得自己的狀態不對,有時會拿剪刀想劃手、害怕出門,還會莫名其妙一直哭。

在機緣巧合下,我做了憂鬱症的量表測試,分數很高,於是嘗試了第一次身心科,但因為那時根本對這些沒概念,也不知道怎麼表達,所以醫生只說是青春期症狀,一陣子就會好,我也只覺得自己想太多。

上了高中,交了一任男友,但我可能只是想找人陪我,就像溺水的人抓浮木,害怕他離開,所以不敢拒絕他(幾乎所有)的要求,雖然沒到最嚴重的那一步,但好一陣子還是覺得自己很噁心。

高三開始,我出現遲到的情況,讀書念不進去,我很想振作,但沒辦法,學測也就那樣。後來,有次跟同學走在放學路上,一個龐然大物落地,定睛一看,竟是一個學妹從五樓跳下來!

照理來說,我應該要感到害怕的,但我卻意外地平靜,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跳樓,我只覺得她很勇敢,能毅然決然選擇離開,而不是像我一樣如行屍走肉苟活於世。

大學時,我每天都在床上躲著哭,我總覺得身邊的人都一直往前走,好像只有我一直留在原地;我去了學生諮商中心,社工師極力希望我繼續就醫,於是我就趁有一天翹課時跑去了醫院。

同場加映:專訪金像獎影后鄭秀文|走過憂鬱症低潮,《流水落花》讓她找回自己


圖片|Photo by Karyme França on Pexels

當我被診斷重鬱症時,我內心卻是開心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我把它當成「能讓我休息」的擋箭牌,而過去發生的一切對我而言,也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也是第一次有人對我說,這些東西不該你自己一個人承擔,並把我從邊緣拉了回來。

從對憂鬱症懵懵懂懂,到接受它發生在我身上,一路走來,一開始我一直在想一定是我不夠好,才會變成這樣,到後來我常想著,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沒傷害過別人,為什麼是我得到這種病,或許多多少少有怨氣吧!

一直想證明自己還是正常的,去迎合、模仿,害怕發作的自己會傷到別人,只好努力壓抑負面情緒。


圖片|Photo by Alex Green on Pexels

有人說,這不是生病,只是你太軟弱、想太多;有人說,你就是沒事做才會憂鬱;也有人說,你到底有什麼好憂鬱的?你比那些被家暴的人好太多了!

但我也想知道為什麼阿!這樣的我在他們眼中,就像一個浪費氧氣、不知足的廢物,有時會想是不是跳樓重傷一次,你們才能接受?

但其實,我最恨的是軟弱、無法振作的自己,我甚至開始害怕變好,害怕變好後要面對的未知······脫節那麼久,我真的有能力再融入同齡的人嗎?撕開了偽裝正常的表象,有人會接受這樣子的我嗎?

而且就算好了,那個「好了的我」到底是誰呢?真實的我到底長什麼樣子?我該為了什麼活下去?看不到的盡頭與未知或許對我而言才是最痛苦的吧!

但真的,我還是很怕,真的很怕。

by ,(點播時間:2023/2/10 下午 10:56:48)

親愛的「,」:

你點的這首歌叫《聽雨》。對我來說,雨,有著兩個不同層面的意義。

比方說,如果你是在要出去玩的時候下雨,會覺得很掃興,心情很差,聽到那種不斷地下,然後完全沒有停歇的那種雨,你會覺得心情很悶;但如果你今天是要在家裡睡覺,下著這個雨,其實感覺好像還蠻不錯的,在一個涼涼的天氣裡,聽雨的聲音其實蠻療癒的。

發現了嗎,雖然天氣是中性的,但我們的心情卻會受天氣影響,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憂鬱症」這三個字的標籤上。

就像你說的,當你還不確定自己怎麼了的時候,其實心裡面常是惶惶不安的,一旦你得到了診斷之後,好像心裡面有一塊大石頭放下來了,過去所發生的種種事情,還有那些悲慘,似乎都可以有一個解釋。

不過,這時候就面臨到下一個問題:「我要繼續住在這標籤裡面嗎?」


圖片|Photo by Pavel Danilyuk on Pexels

心理學OK繃

在逐漸痊癒的過程裡,你會面臨一種心理上面的掙扎:如果我一輩子都不會好,一輩子都這麼悲慘,聽起來好像很糟糕,可是如果可以預期明天、後天、大後天,甚至是往後人生的數十年,都會長期下雨,每一次出門都需要帶雨傘,雖然很痛苦,但會「安全」。

如果因為在治療過程當中,或者是因為你不斷的尋求各種方法,讓自己好起來,有些時候會放晴,有些時候會是陰天,你不太確定要不要帶傘的時候,這個不確定性就讓你心裡面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 如果我變好了,還會有人關心我嗎?

  • 我真的有可能變好嗎?

  • 如果變好了的我,還是原本的那個我嗎?

這樣的狀態,叫做「不習慣」。

你還不習慣相信自己是值得被愛的,你還不習慣變好,你還不習慣,發現自己身上也有一些還不錯的地方。

長期以來,可能十年、二十年,你都是拖著一個「我很爛」、「我很糟糕」、「人際關係很不好」的一種身份繼續生活,你都是保持著「我是一個乖小孩,但是我沒有選擇權、「我沒有辦法做自己」、「我沒有自由」。

現在突然跟你說你可以自己做決定了,你可以有一些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想法了,你會反而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個不安是,我真的可以嗎?我真能夠靠自己生活嗎?我真的不會再掉下去嗎?

圖片|Photo by Darya Sannikova on Pexels

還有一個不安,是來自於「脫離」這個憂鬱症標籤的不安。萬一你終於從這個標籤裡面「畢業」了,那以往那些關心、那些照顧會不會就這樣不見了呢?

而這個擔心的背後,還有另外一個擔心是:如果其他人是因為我憂鬱症才關心我、愛我的話,那是不是就代表說,我本身就是一個不值得被愛的人呢? 

光是憂鬱症這個標籤,在脫下來跟穿上去的過程當中,就有好多好多需要去考量、需要去在意,需要去想的東西。其實這就是「對於自我概念轉換的不安」。

我本來的自我概念是一個不值得的人,很糟的人什麼事都做不好的人,想要轉換成我可能是值得的,我可能是被愛的,我可能是有些事情還是可以做好的,這個轉換會讓我們有一種,不確定的感覺。

那不如不要改變好了!可悲的是,你也不允許自己這樣做,如果你繼續待在原地踏步,又會有另外一個聲音來撻伐自己說:你為什麼不願意變好呢?明明就有機會呀!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

前進也不是,停下也不是,改變也不是不改變也不是,在一個來回拉扯當中,相當辛苦。

於是,你逐漸學會了「戴面具」,也就是所謂的「微笑憂鬱」(Smiling depression),指的是在表情和行為上,看起來很正常或很快樂,但內心卻感到相當沮喪,可能是一種憂鬱或者是孤獨的情緒,但是不會被別人發現,這種表情和行為不一致的狀況,我們稱作「情緒偽裝」或者是「情緒隱藏」。

「人們戴上面具是為了防止內心的混亂湧現。」—— Bhattacharya等(2019)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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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社交技能。我們都被訓練在工作和社交場合,不太能夠很明顯自在的表現出,自己真實的情緒,畢竟你需要完成一些任務,而且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讓你自在的顯露出你自己內心的部分。

其實這對工作可能是有幫助的,Lin 等(2015)的研究發現,帶著「假笑」工作,比起不笑工作,錯誤率較低——但僅限於輕度的憂鬱症患者。

我自己覺得,微笑憂鬱或許跟一個概念非常有關聯:就是害怕別人失望。害怕別人看到那個不好,糟糕的自己,如果別人看到了,就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很爛的人了,為了避免別人的討厭、避免別人的排擠,所以只好呈現出某一種特定的樣子,所以你要把自己維持在一個備戰狀態。

但人就像是橡皮筋,有一天終究是會彈性疲乏的,所以這種微笑憂鬱的狀態不一定能夠持續很久,可能會有一個循環。例如撐了一段時間之後,你會想要用刀子來割自己的手,汩汩流出的血液讓你可以「再撐」一陣子,然後再進入下一個崩潰循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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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也有類似的狀況,我想你很清楚,這個方法也是傷害自己身體,也常常自我責備,但或許這已經是目前的,你可以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你可能暫時想不到人可以分享你的心情,所以你只能夠用這種方法,讓自己稍微好過一點點。

很多人都會說,快樂也是一天難過也是一天,你為什麼要選擇難過過一天呢?但很多時候你也清楚,心情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等等,真的不能選擇嗎?

我覺得也沒有那麼絕對,你可以早上起來的時候想一想「今天想要過怎樣的一天」,此時可能有些負面的念頭跑出來,但你也可以允許那些正面的念頭跑出來。

比方說我今天想要吃一個好吃的東西,我想要體驗在大自然裡面走路的感覺,盡量試著讓今天可能有一小段或兩小段是「正面積極」的生活,給自己一個小小的願望跟期許。  


圖片|Photo by Andrea Piacquadio on Pexels

分享兩個研究,第一個研究是有關於「追求快樂」的研究。研究者發現,當一個人越想要追求快樂、越想要避免自己有一些不快樂的事情,不好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反而會越不快樂,Zerwas、Ford(2021)把這叫做「追求快樂的矛盾」(The paradox of pursuing happiness)。

但是 Hansenne(2021)的研究卻發現,雖然「追求快樂」本身效果是負面的,可是「優先考慮積極性」(Prioritizing Positivity)這件事情,卻對人有正面的影響。什麼叫做優先考慮積極性呢?比方說:

1.    我用「最大化幸福」的方式來安排我的一天

2.    我人生的首要任務,是在日常生活當中去體驗幸福

3.    我決定在工作以外的時間做什麼事情,取決於我想要去體驗多少正面、積極的情緒

如果你是一個優先考慮積極性的人(也就是上面那些題目,很符合你每天的狀況),那麼通常你的幸福感、生活滿意度還有身心健康都會比較好。

換句話說,當然你可以一早起來去想:「我今天肯定會遇到很多糟糕的事!」,但你也可以換個角度想:「我想要試著今天去多體驗那些正面、積極的事情,去感受那些正面積極的世界」,那麼或許你的今天,就會跟以往的每一天過得不一樣。

「當你真心渴望某件事物,整個宇宙都會聯合起來幫助你完成」——《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圖片|Photo by Antonius Ferret on Pexels

我記得我有一次跟我朋友分享這句話,但他卻跟我說:「當你全心全意想要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全世界都會起來反對你!」你有過類似的經驗嗎?

你很想要把某件事情做好,可是不管你怎麼努力,怎麼拚命的去做它,好像都會有其他的怪物啊、惡人啊出來阻撓你,讓你沒有辦法把這件事情完成,然後每次都覺得很氣餒:覺得為什麼壞事都發生在我身上,為什麼老天爺都不眷顧我啊,只有我一個人這麼衰,為什麼惡魔永遠都在我身邊?

其中一種原因是,你總是「絆倒自己」。

如果你是那種對自己有一些高要求、高標準,或者是說你腦袋裡面經常會想東想西,繞很多圈子的人,你很容易會變成自己人生的絆腳石。

Ypsilanti 等(2019)研究顯示,一個人越是習慣自我厭惡(Self-disgust),越容易陷入憂鬱,像是反芻(Rumination)一樣,不斷地去想這些事情,然後反而讓你沒有辦法把事情做好。

此外,你的選擇可能會「絆倒」你。例如,Swann 等(1992)發現憂鬱症患者(比起控制組)更渴望負面回饋(Allure of negative feedback),他們:

  • 更喜歡對他們評價不佳的互動夥伴互動

  • 更傾向於從室友那裡尋求不好的反饋,然後「得到」被拒絕。

  • 對他們會優先徵求不好的回饋——儘管收到這樣的回饋會讓他們不高興。

這就是傳說中的「自我驗證」(Self-Verification)。


圖片|Photo by Julia Avamotive on Pexels

我們尋求與現有自我觀點一致的回饋(你看,我果然很糟糕),它似乎像是毒品一樣,迫使自我看法消極的人,尋求不好的評價(並藉以獲得一種奇怪的滿足感?),但不幸的是,它也是情感身心疾患持續存在的一個因素(Glass,2023)。  

儘管如此,你的存在也不是一種「浪費空氣」。你說,那個從樓上跳下來的人很勇敢,但我想告訴你,能夠在這樣子艱困的環境下繼續,一步一步慢慢的前進也是一種勇敢。就算放棄了,也不代表不勇敢,只是你選擇另外一種方式,讓自己比較舒服一點而已。

Bucur等(2022)透過字詞分析發現,憂鬱症患者跟一般人「快樂的時間點」有一點不一樣。

沒錯,就算是憂鬱症患者也會有一些快樂的時間,一般人快樂時常出現的字詞是「電視、身體、錢」等等,可是憂鬱症患感覺到快樂的時間會用的字詞,大多可能是「朋友、音樂、睡覺、家人」。

不過既然是個統計,就會有抽樣的限制,分享這個研究是想來個拋磚引玉:儘管你有一些身心的症狀、有憂鬱症的標籤,但對於你來說,什麼事情是會讓你快樂的呢?就算是下雨,也會有放晴的時候,在你的心裡面有沒有一顆小小的太陽,它會在什麼時候出來呢?

最後,你談到人生的意義,我認為,意義來自於「不斷追尋」,你可能現在找到一個答案,隔一陣子你又迷惘了;迷惘了一陣子之後,你又找到下一個答案,因為每分每秒你都有可能頓悟到不同的人生意義,生命才會變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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