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餐桌故事】爸爸的味噌鮭魚頭，讓我們有了開口說話的理由

文｜吳悠

國中畢業出國讀書，從一開始種種不適應與對台灣望穿秋水的思念，到在國外逐漸有了自己的生活圈，無論是學業和工作的挑戰都能一一克服，且靠著一股不服輸的精神，踏上這條追求理想生活和成為理想自我的叛逆路上。

更長大以後，因為習慣獨立生活，再次跟父母相處總感覺走在石子路上，步步都充滿不適。就像無數個台灣小家庭一樣，尷尬的話題，閉口不言，不舒服的時刻，也是避重就輕。殊不知人們總是在談論溝通在愛情與兩人關係的重要性，在家庭關係裡，也一模一樣。

美國資深研究員Brené Brown 的實驗證明，如果每個人都把自己關起來，不願看見也不願表示，關係裡沒有適當表達脆弱（vulnerability），就無法更進一步去創造更深的交流和有更進一步的感情。

我們家唯一可以好好溝通的時刻，就在餐桌上

爸爸是個做菜很用心的人，買菜、挑菜、清洗、烹飪都難不倒他，雖然廚房變得好似戰場，清理的工作一點也不簡單，但他仍舊把做菜當作一種愛好。當天涼了，他會起身去市場，挑幾個新鮮鮭魚頭，回家經過處理後，用紅味噌和他的秘密武器——蜂蜜拌成醃製醬料，好好的將鮭魚頭醃在密封袋裡個兩三天。

醃製完成，從袋中將鮭魚頭取出，放在沾好油的烤盤上，剩下的醬汁可再適量塗抹上，烤至上色，最好邊緣微焦，這就是最好吃的狀態。好菜上桌，空氣中瀰漫著味噌的焦香味，配上一碗熱騰騰的白米飯和一鍋海帶豆腐湯，令人食指大動。

豪放地擠上新鮮檸檬，每個人兩隻手忙著處理魚頭，我問爸爸：「好吃！這是怎麼醃的？」爸爸娓娓道來作法，其實我早已學會這道菜，但我理解對於做菜的人，最好的的鼓勵就是當人家詢問這道菜的作法。爸爸接著說：「這道菜在日本料理店都賣得很貴，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在家裡做。」

再接著說：「這魚頭真的很新鮮，很多外國人都不懂怎麼處理也不會吃。」聽著爸爸侃侃而談，我一邊享受吮指美味，心裡浮起幸福感。

飯桌不一定能是維繫家人感情的橋樑，不過能為了一道菜而張開口吃，也能為一道菜而張開口說，那我們為何不能在一道一道菜中，吃出、說出心意？最開心最富足的人，是願意顯露自己脆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