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怕老婆就是好男人,到自稱女性主義者的總理卻被抓到一堆小辮子,我們的標準,真的過高了嗎?

2019 年,《紐約時報》有一篇報導,講述加拿大總理賈斯汀・杜魯道將「因女性主義而生,也會因女性主義而死」是一則非常好看的論述,但台灣並沒有多少主流媒體提及這個他伸手干涉司法的貪污案,把不聽話的女性司法部長兼檢察總長調離職務、並開除黨籍的一則霸凌醜聞。

杜魯道忘記了,自己曾宣稱「「加拿大女性,你對這個世界很重要,你必須超越老男人所建立起的網絡。」是的,女性必須這樣或是那樣,而不是老男人或是他自己本身。只有《台灣英文新聞》的〈加拿大年輕總理陷醜聞 涉嫌干涉司法、調離不聽話部長〉在文末提到:「現在許多加拿大在野黨人士,都批評杜魯道是『假的女性主義者 (fake feminist)』,因爲他的行為並非支援女性,而是利用女性。」

在 Google 下關鍵字「加拿大」和「總理」之後,馬上自動補上的字是「帥」⋯⋯除了熟練在社群媒體上營造正面形象,大多數是讚美他的「女性成員人數過半」的性別平權內閣,描述杜魯道在聯合國婦女地位委員會的大會上,告訴在場的女權倡議團體代表與聯合國副秘書長兼婦女署主任,他會持續大聲表明自己是女性主義者,直到所有人都當耳邊風覺得沒什麼大不了,還呼籲世界領袖在決定內閣人事時,要學一學加拿大。


圖片|達志影像提供(AP)

不過,一些大小報導,顯示杜魯道雖注重原民權利和轉型正義、推行國家碳稅計畫等,進步價值外皮之下,仿佛仍是一個他自己曾揶揄的老男人。例如,在一場市民大會上,一位年輕女性用「mankind」稱呼人類,杜魯道還立刻糾正要用「peoplekind」,一副激進性別政治正確擁護者的姿態。不過,也是有人說,他這樣反而是「男性以居高臨下的態度在自以為懂的議題上說教 (mansplaining)」,雖然事後用「開個蠢玩笑」作為洗白,但是他自己的自由黨同僚、多倫多選出的議員也對媒體表示,杜魯道得知他不想再一次競選連任後,飆罵他「不懂感激——總理本人為一個議員付出這麼多」。

覺得熟悉嗎?比起那些經常失言、擺明歧視而容易辨識其性別意識的政治人物,台灣也有很多這一類型「把性別平等和女性主體當招商廣告」的弄權男性政治人物,好像比女性更懂女性應該怎麼在專業工作職場或政治生態中當女性似的。而在虛假結構中的女性,到底是要忠誠於黨,還是忠於女性主體、弱勢和政治上的女性主義? 

紐約時報的內文說到,表面好看的女男各半內閣,只是個先取信眾人的廣告文宣,掌權之後的男性,又再次證明了,他們會拒絕聆聽有能力且敢說話的女性,並且用「取消權力」和「噤聲」,以致真相不會被聽到,和直接「排除消滅」提出問題的人的方式,來霸凌他們。 甚至,杜魯道試圖將有能力且敢說話的女性,貼上難搞、無法合作等標籤。

職場上,經常聽聞所有「挑戰權力結構的女性」最後被對待的方式都神似,而掌權男人從沒創意或心思去用別招。 不過,還是有人要問了,要當世界上第一個女性主義政府,到底要有什麼「女性主義準則」嗎?職場性別平等指標?母性保護的政策?嬰幼兒托育服務?孕期免費搭乘「好孕計程車」?以杜魯道來說,在外交政策或社會住宅政策上,已經實現女性主義承諾,而很多國家根本沒有女性主義政府的可能,這已經是性別平權進展,他做得已經很好了,而這是練習過程,只是大家預期過高罷了。

從怕老婆就是好男人,到自稱女性主義者的總理卻被抓到一堆小辮子,我們的標準,真的過高了嗎?

對照選民給出二次機會而能再次執政的杜魯道,台灣選民並沒有給「視性別平等及多元價值為無物」的荒腔走板男性總統候選人任何機會,但仍是給了走在共融城市進步表象和性別保守刻板言行之間危險邊際的首都市長所組成的政黨一次機會。

當然,我們希望每一個世代的政治男性都能順應時勢變遷,往光譜上更性別平等的那一端前進時,也許要在眾人達成完美目標之前,先讓男性有試錯空間承認自己還能再進步,直到每一個男人自稱女性主義者都不會再有「進步紅利」。而至於聲稱在做中錯、錯中學的練習型政治人物,別忘了眼睛雪亮的大家是不會停止檢視和監督的。

最後,也有人就說了,杜魯道你自己這麼汲汲營營聲稱女性主義者,把自己講得這麼地為女性主義廣大代言,你任何悖離一丁點一絲毫的言行舉止,當然就會被極度放大檢視。「因女性主義而風光登台,也死在女性主義旗子底下」,期望在政治中加入女性,就能自動改變政治?甚至認為有半數以上的女性在內閣中,政府就會自動有「女性的樣子」或成為「女性主義政府」?女性的特質的政府,不會出現言詞犀利辯論,不會提出不同意的觀點意見,會自動溫和地互助合作,有了 X 染色體,政治就一定會往更好的美景前去?

以上這些妄想,才是實實在在非常「sexism - 性別刻板印象 / 性別歧視」的。沒有人能保證,女性成員本身或是女性成員的數量,會不會帶來性別平等,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在政治結構中加入反同人士,是一定不會帶來多元平權的。

杜魯道自己怎麼說呢?

「我們不應該害怕女性主義這個字。男人或女人,都應該在他們想要利用女性主義的時候,說自己是女性主義者。而說到『標籤』這件事,不是我自己貼了算,女性主義者,不是我給自己的形容詞,而是在我真正做了什麼。還是請大家看看,我做了什麼吧!」

而這樣的說法,似乎也的確為他帶來了第二次「練習性別平權進展」的執政機會,接下來就一起看緊這一些聲稱「做出具體行動」的紅利男性政治人物,能在性別平權歷程上,與真正解決平權困境的女性政治領導人的差距,能否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