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學舞台劇《陰道獨白》演出長期被壓抑的女性情慾,邀請所有觀眾重奪對於陰道的控制權和話語權。親愛的女生, 我們的呻吟聲都被長久地壓制了,是時候正視女性情慾了。

在 2 月 22 日的晚上,香港大學的《陰道獨白》出演了,入場處貼上巨大的仿陰道照片,接待的是年輕的學生們,象徵式地收了入場費之後,每個人都收到一張小紙條,上面詢問觀衆如何以自己的語言來稱呼陰道。有些人寫了英語,有些人寫了中文書面語,我與友人則寫了一個廣東話的字:「西 」。

「西」字源自廣東話的「閪」,「閪」字指女性生殖器之餘,實質上是粗言穢語,走過大街小巷,常常聽到有人罵某些女人是「臭閪」,就像英語裡面的「cunt」字。若《陰道獨白》的「Reclaiming Cunt」一章化作廣東話版,「重奪臭閪話語權」將會是最好的翻譯之一。

永恒的重奪話語權

演員們的服裝設計以黑、紅兩色撐起,在第一幕,兩位女演員從觀衆席後排的兩面進場,與觀衆進行互動劇場。然後,演員抽出入場前大家填寫的小紙條,朗讀出大家的答案。

《陰道獨白》的精華在於重奪對於陰道的控制權和話語權。 例如以剃毛與否爲例,其中一幕,演員則扮演一個因爲不剃毛而被丈夫嫌棄的妻子,仿佛剃毛是維繫婚姻的方法,而其中一句臺詞尤其深刻: 「他喜歡那兒像一個嬰兒、小女孩的陰道一樣⋯⋯」

作爲未婚、單身的女觀衆,我不知道在場的已婚女士有沒有同樣的經驗,但是作爲女同志,我個人倒是有相同的疑問和經歷,曾經被反問「爲何不剃毛」、被質疑「這樣子很不衛生」,可是剛好,在觀看表演之後,我參加了一個婦女節活動,我跟參加者都被大會問了一個常識題: 「剃毛對於健康的益處是什麽? 」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 「沒有 。」 而且,這答案是千真萬確的。

市面上提供各種剃毛的產品和服務,或許女性剃毛是因為想陰部好看一點,或者感覺衛生一點,不過美國 Center for Young Women's Health 指出,移除陰毛沒有任何健康的好處,反而,剃毛之後卻增加皮膚敏感和細菌感染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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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小眾點亮獨白

雖然這次《陰道獨白》不是廣東話而(對我來説)有點失色,可是以性小衆的角度來看,内容連女同志、跨性別女性的視角也兼顧,讓人非常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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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幕,一名男跨女(MTF)演員生動幽默地説出一個跨女的故事。

從小到大對成爲女生的渴望,她說,小時候常常因爲自己娘娘腔而被欺凌,「他們將我男體内承載的女生揍了出來(They beat the girl of out my boy.) 」。 後來她成功完成性別重置手術,像圓夢一樣。

她以兩隻手放在陰道前面,比出一個「V」字,表達自己終於能夠有這個「V」了, 「男人是黑白色的、平板的。(Men are monochrome and flat.)」在讀「 flat 字」的時候,她還特意將聲綫壓低,觀衆都捧腹大笑。

不過,跨性別人士,尤其是跨女,在社會上備受嚴重的歧視,在她交了一個同居男友、過了一段甜蜜又簡單的日子之後,鄰居卻把同居男友殺害,她形容,這是因爲「他們害怕愛,他們害怕愛上無法定義的事物 。(They are terrified of love, they didn't want to fall in love with ambiguity.)」 讀畢,燈滅,安靜落幕。

我們的呻吟聲長久地被壓制了

另一幕異常精彩的是關於性工作者的故事。主角是一個由律師變成性工作者的女性,而且,她是專門服侍女性的性工作者,她説,「 我喜歡聽到女性呻吟,我喜歡令到女性呻吟,真實的呻吟。 」她可以是一個普通的律師,但她選擇做一個讓女性高興的 Dominatrix(就像 BBC 福爾摩斯中的 Irene Adler)。

她落力地示範各種的呻吟,由「假裝高潮的日本女性」到「大學宿舍隔壁的崇洋女性」呻吟,包羅萬有,正常沒有一秒冷場,而且笑聲不斷。她也是一個渴望能夠呻吟的女性,渴望能夠呻吟而不用限制自己、渴望能夠真正得到愉悅而不是假裝。

但是,她説,「 我們的呻吟聲都被長久地壓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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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期待女同志的廣東話獨白

《陰道獨白》由 Eve Ensler 開始,書寫和朗讀了女性們與陰道的關係、體驗和不快樂的經驗,相信女人迷的讀者對此不會感到陌生。而這次香港大學的版本以英語進行,觀衆大多是非本地人(除了我剛好碰到的一位中文大學性別學會的朋友)。

我的心裏一直在矛盾和思考爲何沒有一個香港人、廣東話版本的《陰道獨白》上演——不計焦媛當年備受批評的廣東話版本舞臺劇《VV勿語》,將陰道易名為 V V。中大學生報批評,這無疑是將陰道再次從社會消音,違背本意,連演出者和幕後班底都畏忌陰道,不如不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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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道獨白》的力量在於化作不同語言的版本,然後開枝散葉,在各國形成强大的女力,可惜的是,香港/廣東話版本,在我的大學生涯、出來工作之後,都沒有出現過。

另一方面,作爲觀衆的我,一直觀看演出,腦海一直浮起無數關於自己、過往的性經驗、關於陰道而有過的快樂和迷失,而作爲女同志觀衆,我更加希望能夠有一個版本能夠涉獵到香港本地生活體驗、女同志身份認同。舉個例,就「剃毛」一個案例來説,「香草女同志」和非香草女同志的分別,已經是非常有趣的議題。

不過無可否認的是,由大學一年級初接觸 Eve Ensler《陰道獨白》,每一次在網上看到不同的演出片段、每一次重讀文本,我,作爲一個不斷經歷生活的女性,都有更深的啓發,所以我想向所有故事中女性說一句:「感謝你們把女性從自己解放出來。 」

香港的女同志(講廣東話的),我們不如來寫一個屬於我們的《陰道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