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讀吳爾芙,從《自己的房間》到《三枚金幣》,過往歷史的性別歧視仍存於現今社會,唯透過教育、輔導女性就業、女性自組團體改善現況,才得以開創更自由多元的未來。

作者|品璇

第一次接觸吳爾芙的文章,是近八年前的師大路的政大書城,如今以成為星巴克的領地。那時《自己的房間》被放在一樓角落的最高層書櫃,書背以白體的字樣而置,切中我那時的渴求—想在這喧擾的都市擁有一間「自己的房間」;當時沒有金錢購買此書,取下略讀後再度放回,但我記住了這個美麗的名字,鏗鏘有力的文字之感。

時光推移,大學學業、就業再讀書,一日,我離開和平東路上的的弧形紅磚,離開一本本書圍繞的高牆,拖著疲累困惑的身心,步履蹣跚地步行於師大路巷弄小徑,側身鑽入地下室的二手書店,「她」在雜亂層疊的書堆中橫放,同樣的白色書名映入我眼,我以食指使力摳出被擠壓的書堆,拾書,一頁頁翻閱泛黃的紙張,頭頂上轟隆隆的車流聲逐漸消弱,我潛入一個多感敏銳、聰慧過人的女性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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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房間》中,吳爾芙漫步在劍橋的草地上沈思,文思泉湧之際卻被驅趕,只因為「她」是女性;文中寫著她想進入圖書館卻被告知:需獲得男性研究員的「照應」才能尾隨。字裡行間,她發出不平之鳴,質問著社會對女性讀書「寫作」壓迫之因,為何對女性搦管摛章如此苛刻?她想像莎士比亞有一個妹妹,同樣才華洋溢卻在家庭、社會結構層層壓抑之下剝離了「自己」;這個妹妹試圖逃離而尋求自己,卻被辱打、被恥笑、被傷害,最後抑鬱而終、自縊而亡。我悄悄地闔上書,血液翻騰,想和她一樣勇敢地面對如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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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閱另一本《三枚金幣》,本書談著英國當時女性需要解決的問題,而三枚金幣說著期冀社會要完成的三件事:教育、輔導女性就業、女性自組團體。文中吳爾芙告訴世人:我們需要的並非富麗堂皇的建築,並非玻璃彩光映射的空間,並非經典書籍充棟的書塔,並非高不可攀的知識學科,而是一間能夠思考、能夠生存、能夠生活的「窮學校」(poor school)。

書中談到:這學校教給人們維生的能力,讓弱勢者在這階級分明的世界中攢得一席之地;這學校並非以將學科分門別類,而是互相連結、匯集成一體;這學校離開審查標準、學位認證和一道道的苛刻的檢視而追求知識本質、思考的本身;這學校是藝術家的自由且安適的所在,階層盾於無形,貧和富消弭其中,性別歧視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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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時過 80 年,我們處於什麼樣的社會?

2017 年的台灣,小吃店點菜,「大陸妹」的叫賣聲仍迴繞耳際;學校課堂,調侃的語氣喊著「查某人」的字眼仍從男孩的口中吐出;「老弱『婦』孺」字樣仍在各大交通工具看板,(婦成為「孕」的代名詞);電玩遊戲,女性的肉體仍是銷售指標;世貿各大展覽,一位位身材佼好的女性成為鏡頭下的「名詞」;電視綜藝節目,「娘炮」成為譏笑的的名詞,以此為樂,嬉笑怒罵,毫不羞澀,收視率擴增,金錢筐啷啷入袋;「女」作家、「女」藝術家和「女」(   )理所當然成為冠名和形容詞;「正妹」教師、「正妹」警察、「正」(  )仍是新聞寵兒,卻忽視這些女性的「所作所為」;高教中,女教師的比例仍是低落,中學教師的女性常因身為「女性」而被貼上各種標籤,為了標籤而活,為了追求標籤而忘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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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女性的貶義,無所不在。吳爾芙最後抑鬱症而逝,而她理想中的社會仍慢速地緩緩生成。如今,即使越來越多女性有了自己的房間,搦管弄墨成為日常,社會政策推滾著三枚金幣;但,離理想中的社會,仍有一段無法估量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