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他鄉》女主角愛麗絲離開家鄉小鎮,到紐約大城市追求夢想。離家以後,才發現到故鄉的可愛,卻也再回不去了。但故鄉還是那個故鄉,改變的是愛麗絲自己。

小鎮姑娘嚮往大都市的生活,卻不知道都市的美妙只是它的殘酷的另外一重側影。 而每一個選擇了異鄉的人,都註定了從遠走的那天起,就會和故鄉產生一種難以安放的糾葛關係。

我們今天給大家介紹的電影《布魯克林》,由約翰·克勞利導演,改編自愛爾蘭著名小說家科爾姆·托賓的同名小說。 它講述了愛爾蘭小鎮姑娘愛麗絲離開家鄉、獨身前往美國布魯克林闖蕩的經歷,是一個關於漂泊與回歸、珍愛與痛失的故事。

愛麗絲(Saoirse Ronan 飾)是愛爾蘭的小鎮姑娘。 父親已經去世,姐姐露絲在鎮上做會計,照料母親和愛麗絲。

愛麗絲在老家沒有正式的工作。 每個周日,她會到雜貨店做售貨員。 天沒亮就要起床,女老闆刻薄又勢利。 當地經濟很不景氣,她深知,在這裡,她沒有更好的機會。

在這種情況下,姐姐露絲幫愛麗絲爭取到了一個去美國的機會。 露絲曾在鎮上的高爾夫俱樂部結識一位神父,他後來去了美國生活。 他表示願意資助愛麗絲到美國,不但為她辦好了簽證,還給她找了一份工作,就在紐約的愛爾蘭人聚集地——布魯克林。

愛麗絲決定接受這個機會。她覺得,紐約有她夢想的生活,在姐姐略帶歉意的叮囑中,她離開了家。

告別當天,碼頭邊擠滿送行的人。 愛麗絲的媽媽太過傷心,在船開動前就難捱地轉身離開了。

愛麗絲坐上了末等艙。 此時的愛麗絲還是一個土氣的鄉下姑娘。 她在船上很不適應,上吐下瀉。 在船上,一位已經去過紐約的老鄉説明了她。 這位姐姐打扮妖嬈,舉止大方。 她教愛麗絲如何照顧自己、如何通過向男人展現自己的魅力進入更上等的艙位。 她還教愛麗絲,等到了美國過海關的時候,你一定要昂首挺胸,仿佛生來就是個城裡人,不要讓別人看出你來自鄉下。 愛麗絲在她的指點下,果然順利通過了海關。 一扇門被推開,仿佛一種新生活就在前方。

大城市裡有沒有更好的生活?

愛麗絲來到布魯克林後,住在一處擁擠的集體公寓裡,洗漱上廁所經常需要排隊。 對於小鎮姑娘來說,城市生活如此不同。 當女房東詢問她用什麼護理皮膚,她只能尷尬地說自己就用肥皂洗一洗。

同住的姑娘偶爾嘲弄愛麗絲,說她土氣。 這讓她對周圍的人心存戒備。 愛麗絲在一家百貨商店做售貨員,每天跟隨人群上下班,很少和人交流。 即便同事好心地找她聊天,她都不作答。

愛麗絲的工作表現不佳。 她不知道如何與顧客友好地攀談,總是顯得拘謹、甚至憂愁。 經理告訴她,對顧客要笑臉相迎,她學著努力找話題,卻依然十分緊張。

從愛爾蘭出發時愛麗絲沒有哭,但紐約艱苦的生活卻讓愛麗絲開始想家。

她常常失眠,每天在路上都恍恍惚惚。 房東告訴她家裡來了信,她迫不及待地就放下餐具想去看信。 姐姐在信中寫到家鄉的消息,愛麗絲哭得稀裡嘩啦。 她把這封信隨身攜帶,反復閱讀。 她的思鄉病越來越重,以至於工作時哭喪著的臉把顧客都嚇跑了。

經理將説明愛麗絲來美國的神父請來。 神父為愛麗絲報了大學的夜校學習記帳,希望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同時也是為她提供更多機會。

課程不簡單,愛麗絲只能勤奮學習。 聖誕到了,愛麗絲去教會説明神父為當地愛爾蘭老人發送免費餐。 愛麗絲看著這些老人的窮困境地,不禁問神父,他們為什麼不回去,非要留在美國過這麼淒苦的生活?

神父說, 你這麼年輕在愛爾蘭都沒有生存機會,何況他們年事已高。 他們有些人來美國幾十年,已經和故鄉斷了聯繫。 這些異鄉人年輕時為紐約建設了高樓大廈,到了晚年卻無人關心。

愛麗絲看著這些人,若有所思。

離開之後,故鄉第一次顯得可愛

儘管很不容易,逐漸地,愛麗絲在布魯克林的生活也有了起色。

她遇到了自己的愛情。 一次,房東讓愛麗絲帶著新來的小姑娘到教區的舞會。 一位義大利裔男子邀她跳舞,兩個人聊得很開心。

這位男子名叫托尼,是一名水管工。 他喜歡愛爾蘭姑娘,愛麗絲對他也有好感。 兩人開始約會。 愛麗絲在美國很少有機會和人聊天,她在飯桌上滔滔不絕地說話,非常開心。

同時,她也學會了嫺熟地和顧客聊天,經理為她如此大的轉變感到驚喜。 她順利通過大學的課程,神父讚揚她,房東也為她慶祝。 她在給姐姐的信中說,感覺自己在美國終於有了新生活。

本以為一切會這樣順利地發展下去,但是姐姐露絲突然病逝,母親變得獨身一人。 愛麗絲決定回家看看。

在她走之前,托尼害怕她一去不回,想在愛麗絲離開前和她秘密結婚。 愛麗絲一開始有些猶豫,但最後被托尼的深情打動,與他結了婚。

隨後愛麗絲回到家鄉,在經歷了紐約的都市生活後,愛麗絲忽然對家鄉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這裡是一個熟人社會,走到鎮子上,時常有認識的人打招呼,顯得更有人情味。 小鎮的靜謐也與都市的嘈雜形成對比。

愛麗絲自己也已經和離開前不一樣了。 都市的生活不知不覺間已經把她改造成了一個時髦的年輕女郎,走在路上時常被人談論;在海灘上,她時尚的泳衣和墨鏡也使得女友既讚歎又羡慕。

愛麗絲和朋友來到海邊,白雲在海上堆積,海灘寂靜曠遠。 在布魯克林,海灘上擠滿了人,周圍都是建築,一切都亂糟糟的。 她望著眼前的景色,突然醒悟自己一直忘記家鄉是這樣美好。

而露絲去世後,她所在的公司在找人接替工作,一直沒合適人選。 公司聽說愛麗絲在美國拿到了會計證書,找到愛麗絲幫忙。 結果,她工作很出色,公司老闆希望她能一直留下來。

她感慨道,如果在她離開愛爾蘭之前,在姐姐去世之前,就能像現在一樣感受到家鄉的美妙,或許她就不會去美國了。

然而,其實故鄉已經回不去了

回家之後,一系列的事情似乎都在挽留愛麗絲。 她的閨蜜南茜正巧要結婚,婚禮在她的返程日期的隨後一周,母親勸說她往後推遲,為最好的朋友做見證。

閨蜜為愛麗絲介紹了鎮上的一位高富帥吉姆。 吉姆家管理著鎮上的酒吧和高爾夫俱樂部。 吉姆一家和愛麗絲的姐姐很熟,對於她的病逝非常痛心。 為了紀念她,吉姆的母親以露絲的名義設立了一個獎項,鼓勵俱樂部的新人。

這令愛麗絲很感動。 吉姆喜歡愛麗絲,想著趕在她離開前能俘獲芳心。 兩人約出來吃飯。 在愛麗絲看來,吉姆沉穩冷靜,有紳士風度,她沒有能夠明確地拒絕他。

她跟吉姆到家中做客,認識他的父母。 愛麗絲的母親看到兩人走得很近,暗示她吉姆是不錯的選擇。

這段時間,托尼從美國給愛麗絲寫了好幾封信,她都不願拆開。 這裡沒有關于托尼的任何記憶,布魯克林變得縹緲遙遠。 甚至當她終於試著給托尼回信時,也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愛麗絲參加閨蜜的婚禮,看到一對新人在眾人面前結婚心情很複雜,她想到了自己和托尼的秘密婚禮。 當再次前往布魯克林的日子越來越臨近,吉姆在一次舞會上終於表白、試圖挽留愛麗絲,允諾自己將會為她提供更好的生活。

愛麗絲陷入了兩難。

她在家鄉能照顧母親,有家產殷實的人追求自己,家鄉的環境也更為熟悉;但另一方面,美國有她新婚的丈夫,也依然有著在一開始吸引著她離開故鄉的機會與自由。

這時,一件偶然發生的小事結束了她的糾結。

被告白的第二天,愛麗絲被原來那家雜貨店的女老闆叫了過去。 她很疑惑,不知道前老闆會和自己說什麼。 女老闆一開始八卦愛麗絲和吉姆的事,又說店裡的一位女顧客有侄女也在布魯克林,巧合地在市政廳碰到一位要登記的愛爾蘭姑娘,而那個姑娘正是愛麗絲。

女老闆說話時滿是諷刺和挖苦,愛麗絲聽著驚訝又憤怒。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所討厭的,家鄉的另一種樣子。 在這個小地方,人們似乎無事可做,專門在別人背後議論紛紛,樂於看到別人出醜。

愛麗絲知道,女老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這裡的人不覺得非議別人的生活有什麼錯,他們早已習慣。 他們甘於過這樣的生活,他們不想著如何豐富自己的生活,又看不得別人過得更好。 流言蜚語是生活的常態,在這裡生活就意味著會不斷受到議論和評判。

愛麗絲決定返回美國。

夜裡,她獨自收拾行李,看著房間裡一件件充滿回憶的物件,重溫故鄉的點點滴滴。 家鄉很美,但自己的精神並不屬於這裡。

但這次,她的心情是有所不同的。 這一次,她知道布魯克林並不是美好生活的代名詞。 相反,美國的生活會始終異常艱辛,就像她曾見到的教會中的老人——即便為紐約付出了一生,他們也仍然是紐約的異鄉人。

一段將會有很多艱辛的人生在等著她,但她願意這麼選擇——或者說,她只能這麼選擇。 城市已經改變了她,再回到家鄉生活,一時或許輕鬆美好,長久卻一定有種種不適。

回美國的船上,她遇見了一個第一次離開愛爾蘭的姑娘,就像當年的她,無知又充滿憧憬。 她像當時遇到的姐姐一樣,教她如何進入一個城市。

生活循環往復。

你一定也遇見過愛麗絲。 或者,你自己就是愛麗絲。

布魯克林的生活條件比在家鄉時更差,房間狹小,要與其他人共用公共區域,有時還要承受嘲弄。 這些都並不符合曾經的預期。

即便如此,愛麗絲還是選擇了布魯克林。

因為在這裡,愛麗絲有機會讀夜校、考證、逐步獲得更好的機會、見識更多的人和更大的世界。 相比之下,故鄉偏遠閉塞,生活波瀾不驚,幾乎能一眼看到盡頭。 在大城市,可能愛麗絲只有很渺茫的機會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如果留在家鄉,她連這點機會都沒有。

當然更多時候,人們遠走他鄉,並沒有經過這樣精確的計算。 他們離開家鄉,一開始只是被一種未知所吸引——有些人生來具有冒險的天性,即便他們外表上羞怯而拘謹,這種天性卻始終召喚著他們,去尋求一個可能實際上並不存在的遠方。

而一旦遠方變成了腳下的土地,故鄉會因為遙遠和「不同」,重新、或者說第一次顯得詩意和浪漫。 在回憶與想像中,它是溫和的,容易獲得的。 我一直覺得,鄉愁的本質是一種庇護感。 但事實上,你記憶中那個曾經庇護過你的家鄉,並不會同樣記住你——從你出走後,它變成了某種新的模樣,在你試圖回去時讓你感到格格不入。

當然,我們都知道:故鄉還是那個故鄉,變化的只是愛麗絲自己。

當愛麗絲再次認識故鄉時,她被突如其來的美好感受蒙蔽了。 其實她早就無法再融入其中。 她走在大街上,別人對她衣著打扮的讚美,本身就意味著她和此地的不同。 對於很多小鎮來說,更重要的似乎不是你活得精不精彩,而是你能不能活得與外界融洽。

這可能就是可悲之處:新的城市尚未接納我們。 我們尚未衣錦還鄉,卻已經再也無法回去。 無論在哪裡,我們都是異鄉人。

少小離家,滿心歡喜。 一朝回望,鄉愁如許,淚落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