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oogle 到了倫敦以後,才懂得欣賞花開的燦爛與花謝的美,是真正的成熟。

一轉眼就開花了。

最近的倫敦如同世界末日要降臨一般,天生異象、大反常態的連續數日艷陽高照,天空藍得好不真實,宛如來到另外一個城市。然而記憶中的倫敦一向是冷的,不管是冰寒透骨,還是料峭微寒,風中都透著一股清冷。

忘記上次注意到花開是什麼時候了,每每都是抬頭看到枯枝才發現過了一季,或是不經意間發現平常走過的小徑原來花早已盛開。開花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一個連續的過程,而是片段。生命瞬間從某個點跳到下一個點,中間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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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時候家就住在國小旁邊,從廚房的窗戶向外望出去,會看到操場的大樹,樹下有鞦韆。下課的時候,我們總會奮力的奔跑過半個校園,然後比賽式的搶著那些鞦韆。一旦搶到了,絕對不會乖乖坐著,一定要站起來,用一種征服世界的姿勢,奮力地往前蕩。還記得那時候總是以眼前的樹枝為目標,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夠蕩到那些樹枝上。回頭想想格外慶幸這件事沒有達成。否則我應該沒能活到今日。

那時候如果開花了,我一定看得見。

我其實一直不懂賞花這件事情。花有什麼好看的?人生有更多事情要去忙碌。國中和高中的記憶,也幾乎沒有留意過花有沒有開,就算注意到了,也是腳踩過在柏油路上的花瓣,才知道是春天。

上大學後才比較有花開的記憶,那時候會跑步過校園後山,一路跑到樟山寺。記得有一次因為比賽需要減重,所以套著大外套在雨中跑上山,山路上謝了一地的花瓣,鋪在石頭地上形成一個美麗的地毯。細雨綿綿打在樹葉上的聲響,反而讓世界變得更安靜,我只記得那時全世界好像只剩下自己的喘氣聲,肺部奮力的一縮一放。跑上樟山寺的時候,往遠方望去,天空忽然破開一道陽光,仿佛瞬間整個世界花團錦簇。

從此我一個人的時候,無聊就會跑步過來。這一條從學校通往樟山寺的山路,也成為我在政大最喜歡的私房景點之一。有時候也不太清楚是喜歡跑步,還是喜歡看花開。

其實有花開就會有花落,我也不知道我喜歡看的是花開,還是花落。

來到倫敦的時候已經進入秋季。河岸的樹總頂著光禿禿的樹枝,顯得蒼白而猙獰,看久了覺得有點蕭瑟,但再看久一點,又習以為常,覺得這是他本來就該有的姿態。

從河岸前往學校的路途很美,是我倫敦最難忘的記憶之一,但是倫敦人的步伐總是匆匆,而我也很少抬頭。然而最近在我回家路上的時候,我看見一個高高的黑人騎著腳踏車,斜靠在河岸的扶手上,我好奇他在幹什麼,所以停下來觀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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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什麼都沒做,他只是靜靜的倚靠在那裡,看著河岸的花。然後我也站在那裡。一直到夕陽落下,將天空染成一片粉紅,他才像醒了一樣,仿佛完成一個儀式,慢慢地騎車離開,我也站在那裡直到他離開。

然後我才又重新看得見花開。

看著盛開的花,我不知道它們是在什麼階段,是花開的初期嗎?那時生命力強勁地向外伸展,花辦怒張如同像世界宣誓它驕傲的姿態,可惜大多數時候我們都看不見。還是在盛開的巔峰呢?將所有精華淬煉殆盡,從極盛開始走向極衰。或著是其實它已經要謝了呢?

如果人生有階段的話,以前我看不見花,接著只看得見花開,看不見花謝。人生如果有四季的話,我的人生其實一直都是春天。而慢慢的我才看得見花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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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花開要向前看。而想要看到花落,卻是要回頭。

花總是悄悄的落下了。原來不是沒有花落,而是花瓣總是落在我的後方。我看不見。

如同王家衛在一代宗師裡面所說的,江湖夜雨十年燈,無非就是潮起潮落。有些人看見了眼前路,有些人留戀身後身。

我不知道這花能開多久,我希望它永遠不會落下。就算落下了,我還是希望能再看見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