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也很好」的作家女王結婚了,她的例子告訴我們,一個人不是不好,但總有一天,我們也需要有人來愛。

這是最流行的說法了,一個人、一個人的生活、與自己的約會、寵愛自己、自己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一個人的我很不錯、我愛單身、我享受一個人的生活。說真的,我有點佩服想出這個行銷方式的人,你消費完了情侶、家人、兒女、父母,想想還有哪塊是行銷點沒有打中的?是了,當然,就是那些「一個人」的市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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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可以吃到一個人的薑母鴨,有為一個人設計的旅遊,你買東西時,商家的耳語變成「寵愛自己」、「珠寶不要等人送,自己也可以買」、「你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這些話大受歡迎。

其實,一個人的商機,的確是很棒的行銷方式,但,我總想到張愛玲引用蘇青的一段話:「我自己看看,房間裡每一樣東西,連一粒釘,都是我自己買的。可是,這又有什麼快樂可言呢?」我承認,能過好一個人的生活,才能真正駕馭兩個人的感情世界,但「一個人的生活也不錯」,這句話最大的問題,就在那個「也」字上面。「也不錯」代表的是一種將就,一種「我有更理想的選擇,但我目前只能得到這個」的感覺。一個人當然能過得好、過得愉快,問問所有已婚的人,他們都很珍惜對方不在時,自己一個人待在家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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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說,現在兩性書的主流不只是訣竅了,而是告訴你一個人怎樣也能過得好;更有甚者,是告訴你「一個人就很好」,「現在這樣就很好」,不需改變。有人告訴你現在的樣子很好,固然很棒很舒坦,但我總懷疑,如果真心覺得自己的生活沒什麼不對的人,何必看這些書來肯定自己的生活?何必要武裝起來面對親戚的探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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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享受單身、選擇單身,面對無聊的婆婆媽媽,自然可以自信地說出:「這是我的選擇,我喜歡一個人。」我總覺得,要選擇一樣東西,一種生活態度,該是因為你就喜歡那樣,而不是為了避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好比畏懼婚姻破裂而單身,就是一個很無聊的想法。如果這樣,那吃飯會噎著,出門可能被招牌砸中,開車很危險,最好住在那種像精神病院、四周都是軟膠鋪墊的房間裡,三餐都用吸管喝流質食物,反正你人生只為了趨避風險嘛。可是,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麼趣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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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當然可以過得很好,那代表你坦然。我從不介意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影,自己去買東西逛街。我認識好些人是沒辦法自己做這些事的,他們總擔心別人的異樣眼光。其實別人的眼光異不異樣,我們很難得知,最清楚的是自己心中的感覺,如果我們「覺得」別人的眼光有異樣,那才是我們需要面對處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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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會覺得別人的眼光異樣?那是因為有一部分的你覺得這麼做不應該;你為什麼會被閒言閒語惹得心煩?因為你可能也並不滿意自己現在的感情狀況;你為什麼會無法面對逼婚的壓力?

因為你可能要不根本就不想結婚(如果是這樣,那倒簡單了,你可以大方地請逼你婚的人趁早死了這條心),要不就「其實我也好想有人陪,只是就是沒有」。所以逼婚不是逼婚,而是踩到你的痛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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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大部分惹人不愉快的話語,多半是因為說中了一部分的事實。所以,有些人才亟需聽別人說「單身的生活最棒」、「你現在的樣子最美」、「你不需改變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我沒打算跟人家講這些,因為你如果相信的話,不會一再地問、一再找人來告訴你「你現在就是最棒最美最不得了」。如果只想要有人告訴你現在就是最棒最美最不得了,那我就不是那個人。

更何況,告訴你現在最棒最美最不得了,不用改變,做自己、愛自己就可以的人,其實也可能積極地在用種種方式尋求私人的幸福呢。我們就是要面對自己的不足,才能改變人生:面對自己在人生中想要一個終生伴侶,有哪些主觀條件上的不足;面對自己在遇見終生伴侶前,有哪些客觀條件上的不足。一個人的生活,對某些人來說,當然很好,我相信這世上一定有人喜歡一個人勝過兩個人,只是,那個人不是我而已。我自己可以過得好,這是天經地義;但,不代表我就不想要與人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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