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many 編按:
女孩,妳喜歡跑步嗎?2013 路跑在台灣開始蔚為風尚,妳是否也參加了幾場呢?跑步是個好習慣,除了感受自己身體的脈動之外,更能與自己心靈對話。女孩們,動起來,讓跑步,帶我們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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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步的人都有一個支持他們跑下去的秘密:他們不是為了身體才跑,卻是為了心靈而跑。精瘦的腿會疲乏,但清晰的思緒可不會無聊。緊致的翹臀、結實分明的腹部肌肉、曉得晚點在電視前面可以多吃一個甜甜圈……這些都不是跑步的重點,只是順便帶來的好處罷了。彩虹那端真正的獎賞是可以好好把握的,你離家的時候會慌張不安,不曉得前方有什麼,但只要你逼著自己前進,一次跑個幾分鐘、經過幾根電線桿、跑個幾公里,增進的不只是跑步的技巧或里程數,而是你活出生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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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跑最難熬的時候,就是跑步的人會經歷憤怒或孤立。這些感覺只是身體應對情境的基本反應,一但你接受這些情緒,就能學習克服它們,你會開始相信一切都辦得到。一趟好的跑步之旅就是雖然你心不甘、情不願出門,但在跑步的時候卻如獲神力,居然解開了困擾了好幾天的難題,就連你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辦到的。或者,跑步會讓你忽然沉浸在某種情緒的深度裡,你都不曉得自己能夠挖得這麼深。

在我越過起點線的時候,我有點感動,發現那天的倫敦特別美。這年的天氣特別怪,雖然早上下了雨,但現在卻是個涼爽的秋空,海德公園的樹葉美不勝收。我離開公園,跑向購物商場,接著跑向河畔的時候,覺得自己有點哽咽。我們穿過滑鐵盧大橋折回來的時候,才正式來,我是說眼淚。我一開始以為只是眼眶微濕,就是在聽撼動人心的政治人物演講時會流的那種,或是看了最後半小時解救貧童節目也會。你知道,如果威士忌喝得夠多,酒友又投機時,就會眼眶濕濕的啊。情緒一下就過去的那種,但我錯了。我起初以為只是因為天氣太冷而流的眼淚,居然變成了呼吸沉重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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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聲啜泣以類似喘大氣、叫喊的聲音出現,第二聲則是類似的喘息。接著,在半馬的八公里處,我崩潰了,徹底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一開始,我不曉得自己怎麼了,太奇怪了,我一點也不傷心,我很開心耶!一切的結果都很棒,不是嗎?但是,經過了前兩週的協調,我的身體和心靈決定在八公里處好好發洩,還在不知名的眾目睽睽之下,但我可不是身分不詳的。我穿的衣服上頭印有我的暱稱「荷模」,還是二十公分斗大的字。我發現這點的時候,千百萬種情緒一口氣湧上來,好像我是什麼情緒萬花筒一樣。每一秒鐘,我沒有在妹妹、外科醫生或醫院裡任何人面前展現出來的全新感受,一下全部都冒了出來。接著,就是宛如潮水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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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發現之前,我的淚水已經止不住了,這時,還在人行道上穩定前進的雙腿成了唯一讓我沒有整個崩潰的支持。真不曉得我是怎麼堅持繼續跑下去的,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繼續跑下去。前幾天的回憶湧上心頭:在昏暗的戲院裡,我緊抓手機等待消息;妹妹簽署妹夫手術同意書的那隻手;妹夫伸手撫摸妹妹隆起的肚子;醫院裡的消毒藥水味;妹妹休息的時候,我做的食物氣味;剛出生的外甥,他那小腦袋瓜的味道。對話也一一浮現,現在想起來,這些話語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只是一古腦兒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裡:「等等,他可能會死掉?」「什麼?寶寶明天就要出生了?」「拜託,你週末還是要去跑喔?」

我當然還是要跑,因為只有藉由跑步,我才能瞭解前些日子對我的創傷有多大。不過,路邊的觀眾並不曉得我到底在哭什麼,他們只看到一個哭哭啼啼的參賽者,他們開始替我加油打氣。老實說,狀況變得更糟了。因為我每跑一步,心臟就好像漲大了一點,為了要挪出空間容下我對妹夫的愛、我對新生外甥的愛,還有一路一直支持我們的朋友。我的心裡已經沒有足夠的空間去愛這些前來支持老爸或兄弟姊妹,結果卻順便幫我打氣的可愛臉蛋兒。所以,他們的貼心變成了更多又哭又笑,我還掬起笑臉,跟他們解釋:「噢,不、不、不。別擔心我,我很好,只是…」然後我就經過他們身邊了。「荷模,加油!」他們在我身後叫喊。我因此哭得更兇了。

我告訴自己:「冷靜,你是在害自己出糗。如果你要繼續前進,就要讓心跳穩定下來。」結果這句話只讓我繼續想到「心臟」。「心臟啊心臟!心臟真的好神奇啊!」於是,我又迷失在感受生命奇蹟的情緒裡。

我不記得最後幾公里是怎麼度過的,但我記得快到終點前的那一段筆直的路。我一看到終點線,就忽然冒出了我沒想過的力量。老實說,我跑得並沒有非常快,因為我忙著掉眼淚,但我忽然覺得自己好有力量。妹夫活了下來,妹妹活了下來,大家都活下來了。所以我開始衝刺。我感覺到自己加速、加速、加速,直到發現我已經超過周遭的參賽者。我拋下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前進。我慢慢感覺到臉有點刺刺的,手也是。就在最後幾公尺的地方,我開始懷疑我真的跑得完嗎?但我真的跑完了,直直跌進看著我跑來的聖約翰救護志工懷裡。他要我彎腰,平緩我的氣息,我的呼吸整個亂七八糟。我詭異地喘著大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向他道謝,也鬆了口氣,喝了口他給我的水。後來,弟弟來了,他帶了麵包夾熱狗給我。那是世界上最最最好吃的麵包夾熱狗,麵包夾熱狗一直都很好吃啊。坐地鐵回家的時候,我把今天發生的經過寫成電子郵件發給我的姊妹淘,覺得她們大概會叨唸我這個瘋子,但她們懂我,她們都懂。

十月的這一天,我瞭解我之所以跑步的理由:當你以為你會在千萬人面前被眼淚嗆死的時候,你卻繼續前進,一旦有過這種體驗,你就教會自己一種可以運用在生活上的技能,那就是,為了要活下去,你只能一步一步繼續前進。(跑出去吧!真正的世界在舒適圈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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