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many 編按:
womany 的新特約作家 白丁是澳門獨立評論網站《喧嘩》創辦人之一,她特別關注性/別,文化,教育議題。繼先前的請你們,把我們的外貌還給我們之後,這次她想跟我們聊聊在台灣生活的感觸:究竟是這個地方不夠好,還是我們沒有用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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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生活發生了兩個小情節。

前陣子每天晚上都會在樓下的公車站等車。到那邊的時候,公車站的垃圾筒已經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垃圾包,有用普通塑膠袋裝好的、也有用藍色環保垃圾袋,有塞在垃圾筒口裏,蓄勢待發,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發的,也有四平八穩的放在垃圾筒上,飛著一兩隻小蒼蠅的白色便當盒。

等公車的人通常都不會直接站在站牌下等候,因為垃圾筒實在太臭了。可是奇怪,隔天早上七點多搭公車的時候,垃圾筒又會變得好好的,這很奇怪,到底從晚上到早上這段時間發生了甚麼事,讓垃圾筒重生?

直到有天,因為有事情要辦,我早上五點多六點就站在樓下等公車。突然來了位阿姨,她推著一台黑色小車,上面有垃圾筒,抹布和水。她邊哼著歌,邊逐樣撿起垃圾筒旁的垃圾,取出溢在筒口裏的垃圾,拿起抹布,來回在銀灰色的垃圾筒上擦,擦了兩遍。

她離去後,垃圾筒又變成從前我早上看見的一樣。人們也不再躲得遠遠,站在站牌的遠端等待公車。我忽然無比敬佩中學學過的質量守恆定律:甚麼事都沒做,物質不會憑空消失的。

人們總是以為,所謂的「乾淨」,就是那些東西不再出現在自己視線範圍,就像公車站的垃圾、塑膠袋裏的刀片,或是被胡亂丟在自行車籃子上,塞到滿滿的宣傳單,其實,換個角度想,這不也是另一種(或許更笨)的掩耳盜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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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那些宣傳單我也有一個故事:我停放在家樓下的自行車,籃子總是被人亂丟宣傳單,整理一次兩次後我就失去耐性了,任由它們放在籃子裏——要丟就隨你們吧。然而隔個幾天籃子的單子就會消失不見,我也不知為何,也沒有特別去找出原因,反正它們不見了,就是樂事一樁,它們怎了也與我沒甚麼關係。

又直到某一天,我在家樓下的早餐店,坐在戶外的位置上吃早餐時,來了一位瘦瘦、戴帽子、穿運動套裝的婦人。她沿著木新路一直緩慢走著,經過我的位置,看到隔壁的自行車(不是我那台),停下來,看了幾秒,然後拿起裏面的廢紙,整理起來。

起初,我以為那台車是她的,直至她沿著行人道一路整理下來,包括我的車,她都清理了,我才知道,那台車不是她的。她可能是發揮公德心,幫忙大家整理、或許是喜歡搜集單張,或許這些對她有用,或許純粹為好玩。反正,我們的自行車籃子經她清理後,都變乾淨了。

那留給我很深的印象,我們無法否認自己的渺小,這個世界有太多太多事情,我們無法顧及。一個瞬間、一個地點、一個身體,所提供的經歷,永遠無法涵蓋無窮延展的空間、群體、社會、世界、宇宙,還有人們(假如有的)無法滿足、永無止盡的好奇。我們還是想要活得更廣闊,於是才那麼需要電影、文學、音樂、旅行、網路、臉書等等想像的載具,現實世界沒有阿拉丁的毛毯,但好在還有這些,讓我們的靈魂能逃離身體,短暫出走,模仿地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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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微小的舉動,它們雖細微,卻十分實在的印證著生活的廣度和深度,它能讓我們超越個人而活著。像清理垃圾埇和自行車籃子的婦人、小刀片的處理……等等等瑣碎到無法一一列舉的小事。或許就是因為這些在別處不會發生的小事,才讓我由衷覺得:「這地方真的不錯。」

這裏還有很多或好或壞的事情,正在超越我們個人存在的時空,每時每刻上演,等待我們去碰觸,或許,親自去創造,親手讓自己和別人的生活,能夠過得更美好。我想了想,或許這就是我已經在台灣好幾年後,還繼續留下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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