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選之人—造浪者》當林月真出現在真實世界，我們還會愛她嗎？

文｜自由歌

這幾天《人選之人—造浪者》大熱，許多人驚呼：「天啊，好想投給林月真！」「好想有翁文方、陳家競這種主管喔！」

哎哎，你們要確定耶。真實世界的林月真出現，我們真的會愛她嗎？

我想起了 Ｇ，一個很特別的朋友⋯⋯

圖片｜《人選之人—造浪者》劇照

那年，公司來了一個空降主管

這位置懸缺已久：專案停擺、技術卡關、預算耗盡、部門衝突不斷、人員能力不足⋯⋯簡單來說，是個鬼都不敢來的爛缺。

同事議論紛紛：「這種火坑也敢來？」「這種挖角來的，都只會出一張嘴！」「空降都狠角色，等著看好了，一定會大開殺戒⋯⋯」

雞腸鳥肚的揣測中，G 來報到了：她個頭小小的，沒帶來傳說中的「空降部隊」，倒是包包裝了許多奇妙的茶包，一來就問茶水間在哪裡，聲音細細柔柔的。

很快大家就發現，Ｇ 跟想像的很不一樣：

她經歷顯赫，卻沒有霸道、凌人的氣勢；她思路清晰，卻溫和感性；她很少下命令，更多是聆聽、討論與鼓勵；她能和高層談商業與預算，也能帶領工程師討論技術細節，看來頗有料，絕不是「只出一張嘴」那種老闆。面對百廢待舉的爛攤子，她沒有趁機踩踏任何一個人，來墊高自己「空降拯救者」的威望。相反地，她肯定了每個人曾經的努力，很有 guts 地將責任承擔下來。

這，是哪個星球跑來的外星生物？

大家遠遠地觀望著：「裝的啦！真面目很快會露出來！」「這種扮豬吃老虎的人，看太多了！」

圖片｜Photo by Brooke Cagle on Unsplash

很快地，G 提出新的解決方案：她耐著性子，四處奔走說明，一一安撫了各路人馬的疑慮。她靈巧地化解組織衝突，帶領團隊凝聚共識，停滯已久的進度，很快開始轉動；當進度開始起飛，她將功勞歸給團隊：高層會議中，她點名了團隊成員、協助的同事，一一細數他們的貢獻。對自己，則是輕輕地帶過，將掌聲留給了團隊。

好吧，大家都猜錯了，看來的確是個奇葩：宮鬥廝殺、血流成河都沒有出現：沒有誰被「設局陷害」，她沒露出「青面獠牙的真面目」、也沒有「藏在西裝裡的狐狸尾巴」，這有點不太真實，她像是各種進步價值的「人形展示台」：理智、謙和、負責、包容、賦權、開放、平等、啟發、勇氣⋯⋯

此外，她正向地看待失敗、鼓勵團隊從嘗試中學習，最重要的是：這一切還伴隨著「前所未有的超高效率」！

這，不正是人人夢寐以求的主管嗎？

真實世界中，幸福快樂的日子，並沒有緊接而來

這個環境裡，人們最熟悉的，仍然是威權的管理文化、以及你死我活的零和遊戲。

「主管都是壓榨員工的大魔王」

「職場就是無止盡的宮鬥搶奪」

多年來，他們照著這個劇本，跪著、爬著也這麼熬過來了。他們厭惡這一切，這一切卻也最讓他們熟悉。Ｇ 帶來了自由而清新的空氣，too good to be true（太夢幻以致於不像真的），這實在太考驗人性了。最先感到壓力的，是與Ｇ同級的主管們：很顯然地，Ｇ 和其他人不在同一個檔次。儘管她謙虛、人 nice 的不得了、行事又極度低調，她的存在，仍讓一眾主管們如坐針氈。

有些人喜歡她：他們拋下了舊框架，融入了她彷彿外星文明的工作模式。在信任、充滿創造力的氣氛下，他們樂於嘗試、快速進步，專案也飛速推進。這讓其餘的人坐立難安 ── 姑且稱他們為「老人」吧：Ｇ 的一切特質，恰恰凸顯了保守勢力的笨拙與僵化，然而，誰喜歡自己看來彆扭又顢頇？

儘管 G 極盡所能地低調、友善地遞出橄欖枝，在焦躁不安的老人眼中，那都是她扮豬吃老虎、笑裡藏刀的面具⋯⋯

此外，Ｇ 也讓老人們陷入「前所未有的邏輯錯亂」：老人們一直以為，自己在職場的種種不順遂，正是因為缺乏「像樣的神隊友」：就像職人劇中，那些明理、溫暖、足智多謀的主管和夥伴！他們總說：看看自己的老闆，血汗壓榨、沒擔當的鳥樣子！看看自己的同事屬下，簡直白目又低能！總歸一句話：自己就是那個被拖累、懷才不遇的倒楣鬼⋯⋯

圖片｜Photo by Priscilla Du Preez on Unsplash

現在好了，神隊友就在你面前：她明理又溫暖，真誠聆聽你的困難，幫你排除各種問題，無時無刻都顧著大局；她不爭功、有肩膀，為你打造舞台，竟然還溫暖地鼓勵大家準時下班。老人們以為這是自己渴望的，卻不得不承認：自己面對 Ｇ 時，有多麼彆扭不自在──不是啊，她怎麼可以從戲劇裡面走出來？！

在以往，打混摸魚不會那麼明顯，反正大家半斤八兩，含含糊糊日子也就過了；但現在，每一個曾經的藉口，都被Ｇ長出了解決方案。Ｇ 的「外星團隊」清新地像森林裡的微風，這讓「老人戰隊」的顢頇、僵化突然變得無可藏匿。更令人厭惡的是 Ｇ 還屢屢在各種場合，感謝老人們的付出⋯⋯

──誰要她感謝啊？！呸呸呸，噁心、做作、假好心！

Ｇ 的存在，徹底挑動了老人們敏感脆弱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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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樁麻煩是：Ｇ 實在太會處理問題了

跟Ｇ反應問題，無論是缺預算、缺人力、組織衝突、高層誤解、技術卡關、外包合約、程式寫不出來、whatever 阿薩布魯的疑難雜症……Ｇ都仔仔細細、勤勤懇懇地解決了。再沒有掩蔽的藉口、也沒有模糊的空間，老人這才發現：當所有阻礙都被排除，人們跟著 G 往前進，枱面上僅存的障礙物，就剩下「不斷找藉口的自己」！

「別人的主管，總不會讓我失望。」以往幹醮老闆，這句總能做為完美 ending；直到此刻老人才發現：「神隊友」出現在真實世界，原來這麼麻煩！這人到底哪裡來的？！

那「清新理想的樣子」，看了簡直一肚子火！還有：為什麼那麼會解決問題？事情為什麼要做那麼快？做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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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工作邏輯也徹底改變了

以前只要看老闆臉色、揣摩上意、聽指令辦事就好。但 Ｇ 很難捉摸：她不需要迎合，不搞派系，也沒有什麼心情起伏，倒是對「讓大家快樂、有效率地工作，準時回家」興致勃勃。

這很煩，真的很煩！跟她工作，什麼都得來真的！最氣人的是：你還找不到正當理由可以嘴她！

這下好了：同仇敵慨的大魔王沒了，茶水間幹醮的素材沒了，開會不能再打混摸魚，至於「找藉口、找掩護、迎合順從」⋯⋯這些通通都沒用了。職人劇裡的夢幻主管，最佳的使用方法，就是拿來嘴自己的老闆，僅此而以。他們留在影集裡就好了，最好不要到處亂跑。

所以，到底是誰把她弄來的呀？

老人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機：自己彷彿鉆板上的魚，赤裸又脆弱，而磨刀霍霍的血腥廚子，正是攪亂一匙春水的 Ｇ。

別看她柔柔的，就說她才是終極大魔王，我早就說過了吧！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老人隊決定啟動生存保衛戰，全面抵抗Ｇ帶來的一切改變

他們開始用各種荒謬的理由，合理化自己的嫉妒，並極盡可能地醜化、打擊 Ｇ 的一切努力。Ｇ 肯定團隊成員，老人們說她「虛偽」。Ｇ 點出進步空間，老人哭哭啼啼說自己被否定。Ｇ 邀請大家發想，老人們私底下搧風點火：「她就是不懂，還想把責任推給我們！」

Ｇ 明快地做出決定，老人們又說她「本性專制，果然露出馬腳」。Ｇ 嚴謹地評選廠商，老人說她假鬼假怪，一定早有內定；選商結果出爐，老人說那家廠商 Ｇ 本來就認識，一定有拿回扣。Ｇ 為公司踩緊法令底線，老人們說她「固執霸道」。Ｇ 將資源靈活調度，老人批評她「變來變去」。Ｇ 和團隊提出新策略，順利降低了 80% 的成本，而她謙虛地把功勞歸給團隊 ── ㄟ，這總沒有什麼可挑剔了吧？

才出了會議室，老人們就聚集在茶水間一輪猛轟：「根本在逼宮！誰不知道舊的那個版本，是我們設計的？」
​
無論 Ｇ 怎麼做，老人隊都極盡所能的扭曲、百般挑剔。

在老人的口中，Ｇ 成了苛刻、霸道、心思歹毒、圖利廠商、中飽私囊、擅長宮鬥的壞女人，這樣的「劇本設定」讓老人們安心，他們告訴自己：​這是一場正義（老人）對抗邪惡（Ｇ）的戰役，當邪惡存在，撲殺只是剛好而已！

於是，茶水間的話題回來了，同仇敵慨的氣勢回來了，老人隊再度活躍了起來，Ｇ 成了他們圍捕、獵殺的對象。這無疑是個巨大耗損，辦公室的氣氛變得詭譎，老人們提出各種荒腔走板的指控，卻提不出任何解決方案。他們成了一群負累，拉扯著 Ｇ 的翅膀，試圖讓她從空中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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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辦公室的腥風血雨，G 始終沒多說什麼

有天傍晚，剛在茶水間聽完一輪攻擊 Ｇ 的流言，我悶悶地繞到 Ｇ 的辦公室，想找她討茶喝（她總有各種奇妙口味的茶包）。

我很喜歡那個空間：Ｇ和團隊把辦公區布置成太空艙的模樣，走道上還放了幾個外星人，沿路做出「歡迎光臨」的姿勢。門邊最細瘦的那隻外星人，手掌捧著一盒茶包，Ｇ 細心挑了一個口味，沖了一杯給我：「這種茶帶萊姆精油，精油的蒸氣會先噴出來，超療癒的喔，所以你要先嗅吸……（吸）有沒有？有沒有聞到香氣？」

「妳是不是面癱啊？」我終於忍不住問 G：「為什麼妳那麼平靜？」「妳知道面對的是怎樣一群人吧？」我說：「無中生有、含沙射影，各種噁心的謠言滿天飛，這太過份了，妳怎麼受得了！？」

「我當然知道，」G 笑了：「我也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境了。」

「改變發生時，一定會有人性衝突，也一定有能量耗損，這閃不掉。」

我：「妳不氣嗎？」

G 想了一下：「他們其實很矛盾，他們痛恨慣老闆，卻又不相信，職場上有真心存在。」

我：「妳再怎麼同理他們，人家還是說妳假！」

G：「也不只是他們，人類不都是這樣嗎？就像大家都痛恨政客，卻又不相信，有人真的因為理想而從政。當善良的人出來選時，大家也都是百般糟蹋啊。」

我：「那妳打算怎麼辦？」

G：「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你多來我們的專案辦公室嘛，感受一下工作的氣氛。我們只是比較溫和，人數沒有比較少。當然，有人選擇留在原地，不肯前進。這是每個人的選擇，我不能幫他們做主。」

圖片｜Photo by Jason Goodman on Unsplash

我：「妳每次被挖角，總要經歷這些嗎？」「最後呢？真的能轉變嗎？」

G：「不一定，要看有多少人願意相信。我知道事情可以不一樣。我能做的，就是實踐給大家看：這個世界，存在另一種可能性，不用刀刀見骨、不用血流成河。我們可以更善良、可以一起好好過日子，而且順便 ── 是順便喔！順便更有效率一點。」

我：「順便咧，難怪他們想殺了妳，妳什麼都做啦，妳自己看看，他們相信嗎？」

G：「大家不相信，是因為以前從沒看過。他們以為別人成功，自己就完蛋了。我就做給大家看，我們可以一起好。我們一天一天做，相信的人就會越來越多。」

我：「如果最後，多數人還是不相信呢？」

G 說：「人不可能擁有，自己不相信的事，如果不相信，就算短暫擁有，也會留不住，每個人最後擁有的，就是他們相信的。」

我：「別鬧了，你在和人性革命耶，你的革命失敗過吧？」

G：「要看失敗的定義是什麼。每一次總有人會改變，這就是好事啊。至於我的專案，目前為止都是遠遠超標、成功上線，對公司或對我來說，都是成功。」

我：「別人撲天蓋地毀滅你，你不會很沮喪？」

G：「有時候有一點。」

我：「現在呢？」

她笑了笑：「應該還好。」

再過兩週，Ｇ 的外星團隊要進行最重要的一次上線

這也是當初Ｇ被挖角來時，對公司的承諾。

她花了一年多，把千瘡百孔的爛攤子，收拾得井井有條，沒有大動干戈、也沒有多花一分預算，甚至透過談判手腕，幫公司要回了一大筆經費。這次上線，算是最後一哩路了。

上線那天，我訂了甜甜圈和手搖飲，想為外星團隊打打氣。推開 Ｇ 的辦公區，桌上擺滿了各種集氣道具和零食，外星人手中的茶包，今天都換成了綠色乖乖。他們的目標是一天內完成上線，因為是正式上線，沒有容錯空間，今天他們特別安靜。

圖片｜Photo by Brooke Cagle on Unsplash

Ｇ 俐落地判斷、明快地指揮，團隊每個人都極其專注，一棒接一棒地完成任務。而一門之隔的老人們，正用極高的音量，唱衰她們的上線計畫：「一天？笑死，上了一定會出問題啦！」「她以為她那套方法行得通？當我們是笨蛋嗎？」「到底我待得久，還是她待得久？我們這裡，沒有搞兩個月上不了線啦！」

我在那裡待了半個下午，老人隊的詛咒沒有停過，甚至夾雜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情緒勒索。我不知道事情荒謬到這種程度。

我問Ｇ：「他們平常都這樣嗎？沒停過耶，還真的是歸剛ㄟ！」

「今天⋯⋯」Ｇ笑了：「是比較嗨一點⋯⋯」我望著Ｇ和她的團隊，不知道這段日子，他們是怎麼挺過來的。

最後一棒完成。G 仔細確認後，輕輕宣布：「搞定了。發上線通知吧。」團隊們鴉雀無聲。他們在這家公司，沒經歷過這麼順暢的上線，這一切太夢幻以致於太不真實，他們屏住呼吸，深怕驚擾了這個美夢⋯⋯

坐在細瘦外星人旁邊的，是一位印度工程師，他甚至不敢碰鍵盤，雙手就這樣懸在半空中：「會不會一敲鍵盤，系統就壞掉啦？」

「你們要開始習慣這種感覺，成功的感覺，」G 笑著說：「不然，再檢查一遍吧，都沒問題、你們都安心了，再發上線公告。」

我和 Ｇ 到中庭喝手搖，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沒多久，工程師捧著電腦來找她，他們要發上線公告了。

「發吧。」Ｇ說。工程師謹慎地敲下了鍵盤，公告送出⋯⋯

沒多久，外面的辦公空間，傳出第一聲細小的歡呼。

接著，歡呼聲越來越大，此起彼落；人們陸續站了起來，互相確認、歡呼擊掌；越來越多人湧進「太空艙」，恭賀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蔓延到了中庭⋯⋯直到此刻，Ｇ 的工程師們才意識到，他們是真的成功了！他們興奮地抱在一起，激動地喊著 G 的名字：「老闆，妳快點來啦！」

大家太激動了，嚷嚷著要去 G 家慶祝，今天要去，明天要去，後天還要去⋯⋯G 正在和吸管奮戰。一顆珍珠卡住了，這讓她苦惱不已。

「欸，大家在叫妳啦，」我真心替她高興。她忙著戳珍珠：「我就說，我們人也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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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Photo by Priscilla Du Preez on Unsplash

我實在很希望故事停在這裡

善良的人成功了，世界往幸福更靠近一些，人們從此過著快樂的日子⋯⋯

但真實世界，不是這樣走的。G 完成了最初的承諾。她消失了幾天，回來時遞了辭呈，看來早就決定了（原因省略兩萬字，真實世界的鬥爭遠比上面寫的殘暴一百倍，而 Ｇ 不太在意那些爭搶，她手中從來不缺其他選擇）。

老人幫簡直樂到炸鍋，刺眼的白月光走了！警報解除！他們火速從自己的人馬當中，推舉了最善鬥的那位，成為 G 的接替主管。他們試圖推翻 G 建立的一切，包括 G 的外星人團隊、太空艙辦公室⋯⋯綠色乖乖被拆下來，凌亂地堆放在角落，外星人也陸續被搬走。隔天，換來一批掛著金元寶的發財竹－－老人幫的人馬，全面接管了 G 建構的世界。

Ｇ 帶給他們的威脅太大，老人們甚至瘋狂地想推翻 Ｇ 的系統，用自己的方法重建。

他們完全忘了，Ｇ 會被挖角過來，正是因為他們搞不定，專案差點胎死腹中。然後 Ｇ 出現了，像個經驗老道、充滿愛心的的月子婆婆，把生產過程大失血的產婦，一點一滴地調理回來，這一切才起死回生。

他們真的全都忘記了。

問題很快就浮現了

很多事Ｇ處理起來輕輕鬆鬆，但老人們卻總是搞不定：原來系統要順跑有那麼多細節、原來外包廠商不太受控、原來 G 的業界人脈，曾經幫了那麼多忙、原來台灣人、印度人、美國人的工作習慣都不一樣，、原來會議室裡的各大山頭這麼難搞⋯⋯

G 以前是怎麼搞定這麼多事的呀？老人接管後，專案開始延宕，高層會議中，他們總被叮得滿頭包。更慘的是：為了重建系統，老人們額外花了大把預算，系統卻坑坑疤疤幾乎跑不動。廠商吵著要解約、客訴撲天蓋地而來，客戶快速流失⋯⋯

最後，還是把 G 的系統拿回來用。

曾經同仇敵慨的老人們，開始互推責任，大家為了自保，忙著打小報告、互相告密揭發：信任不見了，負責不見了，流暢的節奏不見了，帶著光榮感的 give me five 不見了；相反地：爭功諉過、敷衍塞責、霸道威權、巴結迂腐、宮鬥廝殺⋯⋯全部都回來了。

那些都是 G 誤闖叢林以前，老人隊最幹醮的鳥事、爛事、火坑、屎坑。老人們厭惡這一切，卻又親手重建了這一切。

我一直想到Ｇ的那段話：

「人不可能擁有，自己不相信的事，就算短暫擁有，也會留不住，每個人最後擁有的，就是他們相信的。」

圖片｜Photo by Yoann Boyer on Unsplash

幸運不是沒有來過，但你可能因為沒有「幸運體質」，而錯過了她：因為不熟悉幸福，所以幸福來臨時，你辨識不出來，輕易地錯放了她。

因為不相信幸福，所以幸福停駐時，你用各種方法刁難、糟蹋、折磨她。你以為你渴望美好，卻發現美好的出現，映照了自己的黑暗；這時你才驚覺，你痛恨明亮的對照組，更痛恨原形畢露的自己。

你不知道這世界不需要爭奪，宇宙足夠所有人一起幸福。你不知道「接納自己的黑暗，就是蛻變、成長的起點」，而這就是培養「幸運體質」、通往幸福的方法。

對於這一切，你完完全全沒有概念。

幸運曾經來過，人們卻親手糟蹋了她，再把世界，變回自己最不喜歡的樣子⋯⋯

然後我們告訴自己：「我就說吧。世界就是這種烏煙瘴氣的鳥樣子。」

《人選之人—造浪者》引起熱烈討論的這幾天，我不斷想起許多事

想起Ｇ，和她的外星人團隊；想起網友們說：「好想投給林月真啊！」想起Ｇ面對的那些風雨；想起這幾年，台灣發生的許多事；想起Ｇ說：「每個人最後擁有的，就是他們相信的。」

很多事情竟如此相仿。

我們真的相信善良嗎？我們真的配得上幸福嗎？我們渴望把票投給林月真，我們希望有陳家競、翁文方這樣的主管，但，真實世界的林月真出現，我們真的會愛她嗎？

我們會不會像巨嬰一樣，將人生各種雞毛蒜皮的不滿，一股腦的推給她、要她負責？我們會不會情緒勒索，心情不舒爽，就動輒要拿選票教訓她？我們能不能文明一點，把他們當成夥伴，而不是我們的奴隸？我們可不可以，當個講道理的成熟大人？

圖片｜《人選之人—造浪者》劇照

你說：在真實生活中，相信善良如此艱難

那我們可不可以，從現在開始，有點不一樣？

把《人選之人—造浪者》細緻地刻在心中：記得他們說話的方式、他們的善良和堅持、他們與現實的妥協、他們柔軟又強悍的堅持。然後，在現實世界中，多一點用心，去尋找他們的身影。

• 柔軟、細緻、理想、務實、開放、傾聽
• 面對弱勢時溫柔
• 面對惡勢力時強悍

這些特質不難辨認，真的，一點都不難！只要我們用心觀察，就會發現，許許多多的林月真、陳家競、翁文方，早就在我們身邊。

當林月真從戲劇裡走出來，這一次我們能不能，不再讓她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