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史蒂文·連、黃艾莉主演的 Netflix 影集《怒嗆人生》廣受好評,從「路怒症」的插曲,帶出角色的內心世界,看見生活之於他們的重量。

《怒嗆人生》英文片名的「Beef」,意指兩人之間有過節或衝突,全劇故事始於一起路怒事件,原本互不相識的丹尼(史蒂文·連 飾)與艾美(黃艾莉 飾),在超市停車場差點開車撞上彼此,雙方無法壓制的憤怒與惡質一瞬間迸發。

兩人相識相殺,卻也逐漸發現各自都帶著面具生活,對彼此的怒氣與執念,反而成為活下去的動力與出口。

丹尼過去曾因為錯信親戚,賠掉了父母苦心經營的汽車旅館,害的父母只能離開美國,回韓國老家工作賺錢。沒成家也沒買房,水電生意毫無起色,丹尼過著標準的魯蛇人生,曾誇口要買地蓋屋,風光接父母回來生活,這個承諾卻始終難以兌現。

做為丹尼的對照組,女主角艾美是個成功的創業家,有個全心支持她的老公和可愛的女兒,正在洽談的公司收購案,一旦成功,可以讓艾美過著不需要工作也可以衣食無虞,放心陪伴女兒成長的生活。

儘管表面上看來,艾美根本人生勝利組,但高壓的工作狀態,虛假的社交生活,以及與丈夫、婆婆之間越發頻繁的衝突,讓她感到內心逐漸被掏空。

怒嗆人生
圖片|《怒嗆人生》劇照

你的失控如同一面鏡子,映照出我的無力與恐懼

一個是社會標準下顯化的失敗者,一個是憂鬱迷失的人生勝利組,兩人在醜惡的衝突下相識,發現彼此如此不同,卻也極度相似。

同樣都來自亞洲移民家庭,經歷過在異國成長的生存困境與文化衝突,努力長到了中年,面對社會框架的綑綁與原生家庭的傷害,中年危機來的又急又猛,像路怒症發作時難以控制的催下油門。

身為家中長男,丹尼把所有壓力往身上攬,希望總有一天能獲得雙親與弟弟的讚美與尊重,但失敗總如影隨形,摧毀他與魔鬼交換所得來的一切。當他與艾美交手的那天,他正準備退掉他預計用來自殺的煤炭與器具,而後來的一切轉折,讓他徹底成為一個連終結自己生命都會失敗的魯蛇・

艾美生長於一個從不分享感受的家庭,華人家庭的普世價值「乖」,是她的信仰和枷鎖。「壓抑是好的」、「說實話是錯的」、「沒有人會接受真正的我」、「只要我乖,大家就會愛我」,小小的艾美是這樣相信著,也因此努力把自己活成所謂成功的模板,卻發現總是活得焦躁,甚至不再感到快樂。

我非常喜歡片中兩人對於情緒處理方式的對照,當丹尼面對生活裡不斷出現的大小打擊,有各種非常外顯的情緒反應,當他憤怒時,他會怒罵並拳打腳踢;當他焦慮時,他會爆食並將漢堡一個接著一個大口吞下,直到自己飽到將食物全都吐出來;當他憂鬱時,他會盡情地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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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怒嗆人生》劇照圖片|《怒嗆人生》劇照

反觀艾美,她的情感處理極為深沉,她把內心感受全鎖在一間難以見光的暗房裡,非必要絕不開門,我們可以看到在劇中,儘管她眼神早已滿溢憤怒或哀傷,但她仍會使盡全力抑制她的表情與音調,令人不捨,卻也讓人感到不安,總感覺再這樣繼續壓抑下去,一場災難中終將引爆。

果然,當人的壓力到了臨界點,如一顆未爆彈,隨時會把自己與旁人炸得支離破碎,兩人的路怒衝突正是引爆的關鍵,這起事件發生後,一連串連鎖效應使得兩人的日常生活與人際關係逐漸崩毀,卻也讓他們有機會在這片廢墟中重建,成為真正的自己。


圖片|《怒嗆人生》劇照

沒有黑暗就無法體驗光明,《怒嗆人生》道出生存困境和救贖

對於丹尼和艾美而言,每當生活看似步上正軌,便會出現一個轉折,把一切毀滅,如同他們曾在劇尾中討論的,彼此總陷入了「Catch 22」(第 22 條軍規)的境地,而 22 也恰巧是艾美身上的刺青圖案。

Catch 22 一詞源自於美國作家約瑟夫·海勒(Joseph Heller)的同名小說,故事中描述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美國空軍駐紮在與世隔絕的一個無人島,許多飛行員因為過久了孤立的生活開始想家,當時有一項規定,只要他們能夠提出精神障礙的申請,就可以退役回國,然而,一旦提出申請,卻也間接證明了該人並沒有精神障礙,因此這條第22號軍規,便被認為是一條自相矛盾的軍規,後來引申為一種荒誕矛盾、進退兩難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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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怒嗆人生》劇照

一次次被生活打倒,面對無法改善的自己與人生,丹尼和艾美的相遇,有如落水的人死命抓住浮木。從怨懟走到扶持,只因在茫茫人海裡,只有你看見了我的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