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愛的需要」是人類最原始的需求,然而在家人和情人關係之外,人們或多或少都曾經歷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情感,究竟這樣的現象是源自什麼樣的心理狀態呢?

就讓我們虛偽 有感情 別浪費
不能相愛的一對 親愛像兩兄妹

2003 年由陳奕迅演唱的〈兄妹〉,唱出了許多人青春時代的感情史。

阻撓兩個互相有好感的人成為情侶的,總是一些未明言的因素:可能是其中一人或雙方已有另一半、可能是害怕越界與承諾以後的改變。

所謂「感情」,可能僅僅是性好奇與衝動的偽裝,又或者是沒有喜歡到想在一起的託辭——甚至只是自私地想得到被愛的感受,剛好對方是那位可以用來演練(被投射)的對象。

陳奕迅、兄妹
圖片|陳奕迅〈兄妹〉MV

回想我自己的國高中年代,朋友們都看好那些互稱「兄妹」的人,認為他們不久就會在一起,但事實卻往往相反。

常見的是一方先被情感的投入與否折騰不已,然後二人吵架,退場。

在兄妹式的感情關係中,通常有一方接受另一方更多的好意與殷勤,他(她)享受著被陪伴與被寵的滋味,但也僅止於此。

他(她)實際上給不了對方什麼,沒有要為關係許下承諾,為了繼續享受,才在進退之間拿捏,好留住被愛的感覺。

對我好 對我好 好到無路可退
可是我也很想有個人陪 才不願把你得罪
於是那麼迂迴 一時進一時退 保持安全範圍
這個陰謀讓我好慚愧
享受被愛滋味 卻不讓你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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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奕迅、兄妹
圖片|陳奕迅〈兄妹〉MV

每個人都有著「被愛的需要」,這使得「兄妹」以各種變型,繼續存在於資訊急速變化的時代中。

一位女士跟平時在工作上蠻照顧自己的一位大哥發生了關係,男方是已婚的,這在道德層面叫「出軌」,但女士明言沒有要跟對方發展下去。

她只是在孤單、寂寞、覺得冷的一天,想在肉體的歡愉中尋找一絲被愛的感覺。

「兄妹」也可以變奏為「兄弟」:一位不擅長人際關係的異性戀男士,在大學畢業後入職的第一家公司,居然遇到一位不嫌棄甚至常陪伴自己的男性追求者。

男士最終答應了這段關係,不過他內心仍是個異性戀者,他說:「很少人會對我好,可能是這樣我才接受他,他讓我感到我是被愛的。」

無論如何,兄妹式的感情關係,就是讓人們不浪費之間的感情而來一點虛偽,因為就像歌詞所說──

我得到於事無補的安慰 你也得到模仿愛上一個人的機會
殘忍也不失慈悲 這樣的關係你說 多完美

林夕在〈兄妹〉中沒有寫的,是虛偽背後,所欲向自己或對方隱藏的「被愛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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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妄想,病得很正常,人人都曾得過

在精神困擾層面,與「被愛的需要」最相關的莫過於「愛情妄想」(Erotomania)症狀。

早於 1838 年,法國精神科醫師 Jean Etienne Esquirol 就把「愛情妄想」定義為「腦海中(隱藏)的愛」(l'amour de la tête)。

當被愛的需要失控時,就會引發被愛的妄想(delusion of being loved)。

男性的被愛妄想與性慾比較相關,他可能像情聖唐璜一般,認為每一個女人都想跟自己戀愛和上床;女性的被愛妄想常以白日夢中,幻想某個理想的男人,其實已經愛上自己並準備追求她的形式出現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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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妄想」一般在潛意識中醞釀一段長時間,才會突然浮現於意識。

好比一位男士的愛情妄想是,他突然發現一位從未跟自己聊過天的女同事,其實已經愛上了自己,或是一位女士,她認定某個紳士臉上的蒼白,就是他對她不滿的證明。

「被愛的需要」受人們長期的壓抑下,以各種變異或症狀的方式回歸。

由「被愛的需要」引發的「愛情妄想」,其實也很自然與日常,是我們每一個人多多少少都經歷過的。

試問多少國高中生以為隔壁班的甲男乙女喜歡自己,到最後發現只是自己想太多、表錯情?

被愛、需要
圖片|Photo by Fast&Slow on PIXTA

有一位單身多年的中年男同志,跟我分享了一張連環圖,借此講述他的一次中年愛情妄想及破滅唏噓,內容是這樣的:

一位單身上班族 A 男,看著台北捷運上兩位無憂無慮的男學生,回想起自己國中時期的青春歲月。

那時候他跟男同學 B 感情很好,感覺 B 是喜歡自己的,只可惜多年來沒有聯絡。

他一邊回想 B 帥氣的臉龐,一邊回想起自己對 B 也有感覺,剎那之間,一股「啊!會不會他也是同志,也想聯絡我?」的想法衝進腦門。

滿腔熱情的 A 男立即用臉書搜尋對方的名字,卻發現 B 男已成了禿頭又肥胖的中年大叔,頭像是一張戴著紅黃色的宮廟帽子跟太太的合照,資料上寫著育有一子。

同場加映:「怎麼講配不配呢?喜歡就是配!」台灣首部同志喜劇電影《17歲的天空》再映!

被愛的需要,是種必須的掩飾?

繼〈兄妹〉後,2005 年由衛蘭演唱的〈大哥〉,同樣由林夕作詞。

我認為〈大哥〉是把潛藏的「被愛需要」寫得更進取,企圖實現愛情妄想的、翻轉敍事角度的〈兄妹〉:

沒有好感怎會相親相愛 大哥只是掩飾
能做對愛侶 墮落成朋友 誰心息

能稱為「兄妹」的二人,雖然確實互有好感,但種種阻撓因素的存在,也讓掩飾也不僅是掩飾,而是必然守住的界線和定位。

衛蘭、大哥、MV
圖片|衛蘭〈大哥〉MV

當被愛的需要持續被壓抑,壓抑後導致反撲,教人不再甘於〈兄妹〉中「模仿愛上一個人」的滋味,便會引起愛情妄想的行動化:

我要愛情 不需要登對 不需得你允許
兄妹真有趣 不需要分居
忘記輩份再追

我要愛情 摧毀世交也不失一個壯舉
相戀的證據 假使要爭取
唯有約定和大哥喝醉

為了得到及證實「他是愛我的,我跟他就是在相愛」的(妄想)證據,人們不惜借醉,酒後亂性,這事甚至是不需要得對方允許,只憑在腦海中完成。

兄妹式的感情關係,也許是最危險卻又最迷人的關係形式,因為它總不敢把「我要愛情」正確翻譯為「我要被愛」──這個人們核心的需求,總是在「兄妹/兄弟/姊妹/姊弟」之間小心隱藏,才讓愛也愛得有點虛偽,虛偽到受不了時就來喝醉。

愛情妄想是「被愛的需要」的病理形式,而「被愛的需要」其實是人類最原始的自戀需求:小嬰兒迷醉於被母親的身體和愛意環抱的狀態。

因此,精神分析的說法是,愛情妄想其實是自欺地、妄念地企圖被愛,就像過去所經歷過的一般。

一位個案跟我說,當她跟喜歡但無法在一起的男生喝醉、做愛、早晨被擁抱的一刻,她體驗到莫名而鄉愁般的感動,我說:「那是被愛的需要」,她想了一想,流下了悲喜交雜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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